聆聽西班牙——幸會一場文明的交響

這一等就是差不多1個半小時,錯過了1點半的預約時間,好在後來官方的處理態度很好,幫我們改了當下的進宮時間。
等待的時候遇到了一隊兒童參觀隊,發現我的小不點拉著同伴特別激動地追我的鏡頭,那表情真是純真的開心:



如今我們提到伊斯蘭政權,總是冒出 迪拜 皇室的土豪形象,背後是沙特、 卡塔爾 流動的黃金般的石油。他們養著 獅子 、豹子做寵物,開著幾千萬的跑車……享樂是主題。
不妨放下這些刻板印象,嘗試體會下摩爾統治者在阿宮城堡上北望的不安, 格拉納達 的居住條件與自然環境雖好,但它與 科爾多瓦 中間有的恐怕只是一個國王的簡單且隨時可能變卦的 和平 承諾。那是一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隨時可能被“ 光復 ”的年代。
這時的統治者還會去修建富麗堂皇的宮殿以供自己享受嗎?那心也太大了。白天,他們會小心翼翼地與北方周旋,同時加緊防禦工事的建設。雖然再堅固的城牆也不會改變大勢,但它的觀感能給民眾與自己以安全感。夜晚,他們可能也向星空上的真主阿拉祈禱,求賜福予他們。科瑪萊斯宮中不斷重覆著阿拉伯銘文的雕刻——“唯有真主是勝者”。
所以大門與進門後的梅蘇亞爾廳讓我們感到驚詫:這朴素得還比不上 科爾多瓦 的安達利斯之家……
緊連梅蘇亞爾宮的祈禱室卻讓我們眼前一亮:

梅蘇亞爾廳在建造後不久就被整體改造為禮拜堂了。

正面的科瑪萊斯宮牆的牆面絕對可以用美輪美奐來形容,這些形狀反覆的雕刻與瓷磚拼接的結合讓我們意識到,這是皇宮才配擁有的規格。
牆面的銘文寫著:“至高無上的王位,東西交融之門。 格拉納達 蘇丹 穆罕穆德五世托付我朝向勝利之道。我等待勝利的到來,仿佛破曉前的那道曙光,一切榮耀歸於真主之作”






桃金娘中庭是外交政治的中心,重要的會見、宴請等都在這裡完成。

這張照片從北向南拍出,對面的南部走廊和身後的北部走廊分落兩側。南廊的背後,露出的那個風格迥異的建築是 卡洛 斯五世宮(就是改造 科爾多瓦 大清真那位)。若不是下午直射的陽光過於強硬,中間的水池會映出南北廊的倒影,應用這種設計的還有300年後建造的泰姬陵。
古蘭經對天堂的描述中水是極其重要的元素,小河流經花園的景象屬於天堂。水在阿爾罕布拉宮根本上就是核心。阿宮裡幾乎所有令人稱奇的聞名世間的庭院與設計,其核心都是水, 比如 獅子 中庭的12座 獅子 、桃金娘中庭、城牆外圍的池塘與水流……穿透工匠巧妙設計的,是來自 北非 的摩爾人對於水源這一珍惜資源的極致珍視與尊敬。
中間的水池與噴泉是流動的活水,無數的小魚在裡面游曳。這要歸功於摩爾人精湛的技藝,整個阿爾罕布拉宮的流水系統都是連通的,他們巧妙地把高處的水引渠入室,又把低處的水回收利用。整個水利系統不太需要什麼額外的能源供給來實現,一切都主要是自然流動。如此大規模的水利設計與精細的實施建造,讓人贊嘆不已。


我想到 中東 的沙漠里純白的伊斯蘭城堡里抬頭望,晚上星空浩渺。如若再加上點宗教的意涵,或許還能在這星空中讀到真主的訓誡。它堂皇到讓人目眩神迷,但又似在冥冥中呼喚著智慧與理性。
這座使節廳象徵的是納斯瑞德王朝的權利中樞,而這個穹頂的設計也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蘇丹 的王座就在我身後逆光的地方。他在王座上望向穹頂、影壁與愛 神木 庭院,自己是否也會被王權的威嚴所觸動?






這座塔樓參與了 格拉納達 王權最後的一役,就是在這座塔樓上,年幼的王子被他母親用繩子一點點放下山去逃生。這位王子就是 格拉納達 的末代 蘇丹 波伯迪爾。
這是個 格拉納達 版的甄嬛傳般的爛俗故事:老 蘇丹 移情別戀,愛上了一個金髮的基督徒女子並生有二子。二女爭權一觸即發,女人們主導的儲君爭奪戰不可開交,貴族人馬紛紛站隊。王后在後宮之爭中失利,她與小王子被囚禁。性情剛烈的她先放生了小王子,而後自己脫逃,在 格拉納達 以外舉兵造反,把老 蘇丹 和情敵都屠了,把兒子送上了王位。
看起來是個女人的 成功 故事,但事實上她的鬥爭摧毀了 格拉納達 與基督政權脆弱的聯盟關係。在她勝利的那一刻, 格拉納達 的輓鐘隨之敲響。基督雙王的軍隊殺將而至,年輕的 蘇丹 無力組織對抗,投降了。
悄悄離開阿爾罕布拉宮後,在一處陡峭的山坡上,小 蘇丹 和老太后站到瞭如今被稱為“摩爾人最後的嘆息”的巨石前,“對飲泣的兒子說了那句流傳千古的絕情話,‘你倒是該像個女人一樣哭泣,哭的是沒能像男人那般戰鬥’”……
這話傳到了後世的查理五世(還是改造大清真寺那個)的耳中,他說:“假如他是我,而我是他的話,我寧可讓阿爾罕布拉宮成為我的墳墓,我也不願意失去王國流落阿爾布夏拉”。
站在今人的角度看歷史,若是當時背水一戰,摩爾人的命運也是註定的,一場大戰過後,阿爾罕布拉宮又不知會損毀幾牆幾瓦,幾宮幾殿,又有多少摩爾工匠死於戰火……英雄主義的贊歌永遠披著理想主義的色彩, 成功 者對失敗者的嘲弄也是那麼地理所當然,但當命運就在眼前,又有幾人能辨別真正的價值是什麼,並真正有直面命運的勇氣呢?

圍繞 獅子 中庭,有6、7個大大小小的廳。


橫條的壁柱不斷重覆地銘刻著阿拉伯文“唯有真主為勝者”,這是王朝的箴言。
柱身與壁柱相互支撐,柱身與柱身中間是透雕的雕刻,下麵則是連接細細的立柱和柱身的柱頭,最下端是連接地面的柱座。它們各自承擔的重量恰到好處,規避了變形的風險。一旦變形,勢必會影響 大理 石地面與地下的水道,那可是“天堂的珍寶——水源”。同時,這些柱子還給人帶來了觀感的愉悅,它們更像是從上面垂下來的,而非支撐著上面。



這倒是符合我們對阿拉伯政權的一貫認知,哪怕早已日薄西山,背負著隨時可能滅亡的風險,該內鬥的還是不能含糊。韜光養晦的故事世界各地都有流傳,但阿拉伯人那邊似乎確實少一點……你看看今日的 中東 :我們離開 西班牙 的那天正巧是 卡塔爾 被集體拉黑的日子,再想想受這待遇已多年的 伊朗 ,還有那無時無刻不在刷存在感的各類武裝。與其說 美國 在攪局,不如說蒼蠅不叮無封的蛋……
聽著導游器的語音,一邊想象發生在眼前這座廳堂的故事,一邊走進阿本 塞拉 赫斯廳。事實上,我們進來的第一個感受其實是很涼快。周邊沒有開窗,並不敞亮,但真的非常涼爽。書中解釋了這座宮殿的設計,他真真切切是個避暑的好地方:“廳內門窗緊閉,唯一的光線從形狀頂棚下的窗戶投射入內,室內熱氣猶如煙囪一排送到室外。此外,由地下管道輸出的潺潺泉水,涼爽宜人,溫度舒適。廳內下部無窗、無室內隔牆的設計,使室內變成一座涼爽的地窖。就算在最酷熱的月份,室溫也不會超過22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