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首紀念】葡萄牙行紀:大西洋上不滅的燈塔





我將 裡斯本 與另一個首都暗暗類比,覺得它們美得各有千秋。它是 裡斯本 決心重建的78年後,拿破侖三世下令重新規劃和改建一座城市,它的名字叫 巴黎 。 貝倫塔 航海時代的號角從此吹響首都 裡斯本 是 葡萄牙 人的精神 燈塔 ,貝倫塔則是航海時代具有實際意義的指路明燈。我見過諸多高塔形 燈塔 ,乍一眼看到貝倫塔真沒認出它的作用。曼努埃爾式風格裝飾像藤蔓一般在白色外牆上攀爬、蔓延。伊斯蘭的花窗、 印度 的螺旋尖頂、歐式的基座與各種海洋風格雕刻彰顯著無與倫比的精妙與奇巧。一座 燈塔 被塑造成海上宮殿,明確向眾人傳達著 葡萄牙 為地理大發現領航者的身份。





繞著貝倫塔走一圈,如同翻閱一部 葡萄牙 的航海日誌。無數多桅船隊在此躊躇滿志地啟航,又在歡呼聲與葡萄酒雨中拉著抵達。當然,也有許多不歸的水手,名字被陰暗、狂暴的暴風雨吞噬,成為海洋中的一縷游魂。
幾百年來,那些遠航水手的家人們一定會定期來到貝倫塔旁,任憑風吹亂頭髮。盯著蒼茫的海霧,視線定焦在遙遠的海平面,數著分別的年頭。貝倫塔因此常年點燈,它雙向連接著思念與夢想,讓遠航的人認清家的方向。




恩里克誕生時,有人預示“必將進行偉大而高貴的征伐,更為重要的是,他必將發現他人無法看到的神秘的東西”。誰又能想到這場偉大的征伐在陸地之外,神秘的東西竟是世界的另一端。

第一場也是唯一一場他親征的熱身賽是位於 摩洛哥 的 休達 。他的船隊雷霆萬鈞地迅速攻陷 休達 。在那裡,他得知從摩爾商人口中得知,撒哈拉大沙漠的另一端,有一個豐產胡椒、黃金、象牙的“綠色國家”,( 幾內亞 、 岡比亞 、 塞內加爾 、 馬裡 南部和 尼日爾 南部)。他的野心逐漸膨脹,要開拓海路到達“綠色國家”乃至更遠。

這座航海學校中有位名字叫 哥倫布 的人接受過培訓。多年後,由於 葡萄牙 對自家的航海理論知識過於自信,拒絕了 哥倫布 航海的贊助要求,將他推給了 西班牙 。無意中造就了另一個航海帝國的誕生。那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恩里克王子窮盡一生,耗盡財富在航海事業上,他臨死前並沒有看到 葡萄牙 作為航海帝國的崛起,但因為有他,人類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地理大發現時代蠢蠢欲動。在他死後的39後,夢中的 印度 被 葡萄牙 航海家發現了,完成這個宏願的就是 大名 鼎鼎的航海家達·伽馬。
紀念碑腳下的 大理 石地面刻有一張世界地圖, 葡萄牙 船隊行駛的路線與時間被清晰地標註。孩子們帶著小狗在地圖上奔跑嬉戲,完全不在乎這張地圖對國家的意思。


歷史啊,早已輕輕地翻頁了。




我乘坐公車輾轉來到羅卡角,之前聽說這邊凜冽的海風不好相與,動不動就化作張牙舞爪的海魔勾人掉下懸崖,心中難免惴惴不安。攀登上幾塊大岩石後,驚喜地發現今日惠風和暢,風煙俱凈,海面蔚藍又平穩。



閱讀這句詩出處的完整版,作者路易斯·德·卡 蒙斯 全程情感充沛地歌頌 葡萄牙 的壯麗歷史以及 葡萄牙 人的敢於探險的勇者精神。
英勇的水手,威武的船隊,離開了盧濟塔尼亞西部的海岸,經過世界盡頭的水面,歷盡艱險,奮力作戰,超越了常人的極限,在遙遠的異域建立新的王國……
——《盧濟塔尼亞人之歌》,第一章/路易斯·德·卡 蒙斯 (Luís de Camões)

我半趴在木柵欄上,頓覺今天的大海平靜得冷漠,天地那麼空,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但明明,這裡發生過驚天動地的事跡。
巴爾托洛梅烏·迪亞士在一場風暴後發現了好望角,船隻繞過了 非洲 最南端的事實成為一記開拓航路的重鎚;達·伽馬率隊抵達了 印度 ,帶回無盡的財富;卡布拉爾的船隊發現了 印度 洋的 馬達加斯加 ,隨後又到達了 毛里求斯 ;阿爾布 克爾克 征服了 印度 的 果阿 地區和 馬來西亞 的 馬六甲 ;1513年 葡萄牙 人終於找到了 中國 ,停留在屯門外的伶仃島;1542年意外發現了 日本 島。
直到它幾乎完成了地理大發現之後, 西班牙 、 英國 、 荷蘭 才心急慌忙地加入賽道。一個個地圖上的坐標被 葡萄牙 船隊逐個點亮,很可惜,他們忘記了自己的初心是貿易者,而非占領者。


當人忘記關閉欲望的閥門,便化身為安徒生童話中的小女孩。她不聽勸說地穿上了紅舞鞋,舞鞋綁架了她,她必須不停地跳,跳到雙腳流血,跳到精疲力竭。
葡萄牙 腳踩別國的土地,將他人的傷疤變成榮譽勛章。掠奪夠資源後,它自己也在“暴飲暴食”中身體崩塌,加速衰老。老天不再賜予它幸運,瘟疫、大小地震頻繁傷及王國元氣。1807年拿破侖的鐵騎攻入 葡萄牙 時,王室狼狽出跑,一路坐船到了 巴西 避難。很快,它無力維續巨額的海外管理開支,將掠奪來的土地還了不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