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在路上之印度首行



望著窗外穿梭的Tutu車,我不禁覺得比起神油和咖喱,這種神器更能代表 印度 的今天,它混亂自由又迅捷快速,脆弱單薄又極能負重……限哥也對Tutu車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相約有了錢以後舉辦個全球Tutu車大賽,一定歡 樂至 極……





回酒店的路上,我們還去了LP里提到的古天文臺遺址,唯一可稱道之處便是它的名字。
在科學知識匱乏的古代,掌握了天體運行規律的人不是被奉以科學家的名號而是以先知、祭祀甚至部落領袖被供養的,而這些人為了保證自己的地位不旁落,當然要提高進入門檻,辦法之一就是裝神弄鬼,於是免不了修建各種祭台,舉行各種儀式——他明明是因為看到了月暈估計明天要下雨,非要登 上高 塔揮舞幾下寶劍、念上幾句誰也聽不懂的咒語,最後還要殺幾隻羊才擦著汗告訴大伙說“神說明天可能要下雨”。我判斷這些所謂天文臺其實就是古代舉行類似儀式的場所,當然 印度 人民聰明的是把這些地方叫做古天文臺而不是古跳神台,不然這樣的建築物也許就會在歷史長河的某一個時間節點可能會爆發的類似“破四舊”的運動中被毀滅殆盡——以科學的名義拯救了封建迷信,聽起來好詭異……





路上我們還看到幾批由卡車和摩托車等組成的車隊滿載著手舞足蹈的 印度 群眾,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涂著粉,放著爆竹,好不歡樂,而且居然還有人選用了“站在車頂”這種難度繫數極高的動作,著實令我等沒見過世面的老外額首稱奇。







收拾完畢,和酒店老闆預訂好回國前的住宿之後,到巷子口找了個穿著白色襯衣,帶著白色染血頭巾的Tutu車小哥,以250盧比的價格談妥了去舊德里火車站,這一路上曾經讓我一度絕望的歷險過程就不再贅述,小哥倒怡然自得地一路放著 印度 搖滾樂像老鼠一般穿梭在各種“車水牛龍”之中……最後的最後我們總算是安全抵達了火車站,小哥示意要我們多給些銀兩,但事實上酒店老闆已經提醒過到火車站最多就200塊,可相對那些景點動輒收取外國友人數十倍於印度公民價格的門票的狀況,Tutu車的出價難道不算公平嘛,我欣然又掏出10盧比塞給小哥,對他說“for the music”——如果考慮到這小哥在德里混亂的交通中對我們的“救命之恩”,花這個價錢就只有偷笑的份啦…… 七、第3天 火車以及瓦拉納西(1)

其實,出行前最令我頭痛的事就是乘火車,因為各種能看到的關於 印度 火車的描述都是“從來不報站而且經常誤點”,這一印象導致我下載了好幾個版本的印度地圖,還在德里買了一張3G電話卡(事實證明這張卡在 大城 市還是有網絡的),以便隨時定位不致下錯車。
對於傳說中可怖的 印度 火車站,我只能說互聯網底下沒有新鮮事,只要你用心,它就不會讓你措手不及,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互聯網已經幫不到你,那麼恭喜,你正在開創一項偉大的前人未曾涉足或涉足之後集體被牆的事業——因此,我對在德里火車站內看到的一切都不會覺得驚訝。但是在確認哪一輛車是我們的車次時遇到了麻煩,雖然在大屏幕中查到了站台信息,但是到了站台一看車上的號碼不是我們的車次,沒辦法,問吧,於是“Excuse me sir”了好幾位,只有一人說不是,其他人都說是,其中還有一個小哥一開始不太確定,確定後又追上來告知了我們,上了車之後又找了幾個人確認後方纔放心安頓下來,“路不僅在腳下,也在嘴上”——這道理我奶奶很早就告訴過我,只是她當時不知道這錦囊我會用在這個遙遠陌生的國度……




清晨是在小販的“chai~,chai~”的叫賣聲中開始的,邊上的乘客面孔已經換了不少,但整個夜晚都沒有聽到報站以及乘客收拾行李下車的聲音。
火車預計在正午時分抵達 瓦拉納西 ,我和限大叔藉此機會開始電光火石地碰撞三觀——從王小波談到人性的善惡談到一個國家制度由集權向民主過渡的幾種可能性以及一些似乎只有在牆外才能不需要用“你懂的”的方式來交流的事情……這就是和陌生人結伴旅行的妙處所在。
毋庸置疑,和我一樣,限大叔也是文藝青年了很多年的,此次出行還隨身帶了一本王小波的《沉默的大多數》,其實若不是功課做得不夠必須要帶本厚厚的LP,我或許會帶上那本《 耶路撒冷 三千年》,鑒於負重能力有限,最終只帶了個kindle,其中就有《沉默的大多數》。我這個人有個弱點,就是讀書不求甚解,很多看過的書多年後可能情節都已遺忘,但閱讀時的感受卻依舊清晰,因此,對於王小波的書,我只能說我當時是當黃色小說來看的,至於為什麼會落下這樣的印象,已經模糊不清了——估計初中就開始讀王小波是早了點兒,於是就在不久前我又收了王小波的全集,準備在合適的時間地點重新溫習一下。限哥對王小波顯然是十分喜愛的,他斷言如果王小波活著,估計 中國 最早的諾貝爾獎獲得者可能就不是另外的小波了,對此我完全沒有發言權,我只覺得要想同時獲得洋人老爺和人民公僕的認可確實太TMD的難了,沒想到莫言同志完成了這項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想必是有很多把刷子的。
在人性的討論中,限哥給堅定地持人性本惡觀點的我出了一道難題,大意是如果只有一片麵包,你和一個孩子誰吃了就能活下來,吃不到的就會死去,問我是否會丟開那孩子去吃那塊麵包……我說我會,限哥說他不會,這不同的答案當然是基於我們對人本性的不同認識,這可以說是我們此行分歧最大的一個問題,我始終覺得人是經濟動物,因此用經濟學的十大原理來解釋人類的一切行為是再恰當不過的事了,經濟學的第一大原理就是“資源是有限的”,而這就是我認定人性本惡的物質基礎也是我從來不相信按需分配這類鬼話的根本原因,當然,除非某一天我們的基礎科學理論完全被顛覆,人人都是可以翻手雲覆手雨點石成金的神。也正因此,我歷來覺得人世間的事無非可以用兩個詞彙來解釋,就是貪婪和恐懼。相比之下,一個衣食足的人當面對錦衣玉食的時候,選擇不貪婪要相對容易,但當面對血淋林的生死抉擇時,你無法想象你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但是,如果這世界上還有些事你無法用人類的貪婪和恐懼來解釋,那它們必定可以用“愛”來解釋,如果那孩子是你的兒子、女兒,愛就會讓你義無反顧地拋開恐懼。當然,我也不否認世間有大愛,那瞬念間的悲憫或許會讓你犧牲自我,但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那瞬念也畢竟不是常念,在那一刻張牙舞爪地擺在你面前時,我不敢說我人性中的大愛一定能適時閃現——佛陀的本生因緣故事描述了許多釋尊諸世捨身飼虎,割肉救鴿等類似故事,釋尊對眾生的大愛已經成為他人性中的常念——我必須承認我還做不到,也許永遠做不到……限哥的另外一個問題是如果我是鐵路扳道工,在正確的軌道上有10個小朋友在游戲,在錯誤的軌道上只有2個小朋友,他們都沒有註意到火車,問我是否會將鐵軌扳道錯誤的軌道上以減少孩子們的傷亡數量,我的答案是我不會,作為一個訓練有素的工科男,做出這樣的選擇其實很簡單,失去一個孩子的痛苦是無窮大的,無窮大乘以2和無窮大乘以10得到的結果是一樣的,因此,作為一個合格的扳道工,你做你該做的事就好了,無涉人性的善惡……
對於一個國家政權從集權到民主轉變的幾種可能性,我覺得只有當集權傷害到集權者本身的時候,才會有所轉變,簡單地說就是當權者為了保證下幾任當權者上臺後不會濫用其手中的權力殺我全家奪我財產因此在任上就解除了當權者的這種絕對的權力——1787年在 美國 費城 發生的事可以充分地為此觀點提供註腳,當然,你可以將心裡的小算盤換成“為了民主、自由、繁榮、富強”等等此類高大上的詞彙——長久以來,人類進步、社會和諧的一個合理的解釋就是心懷鬼胎、目標各異的不同群體都認為同一個手段和途徑可以達到自己的全部或部分目的,於是大家就這麼deal了,所以找到這個途徑才是對整個世界 和平 、進步、發展的至關重要的正經事。
儘管我們似乎都無法說服對方,但不得不說,限哥是個好的辯論對手,其知識之豐富,段子之多,我猶不及,於是,時間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流過……
最終,比預計的時間晚了一個小時,在晃晃蕩盪中,火車抵達了 瓦拉納西 ……

英國 作家傑夫.戴爾(Geoff Dyer)在《傑夫在 威尼斯 ,死亡在 瓦拉納西 》那本書中描述過瓦拉納西的交通狀況,記得他說那裡的交通不是混亂,是沒有交通——在實地經歷了之後,我猜他肯定是從英國直飛瓦拉納西的,而且之後也沒有去過德里。




望了一眼之後,我和限哥還是決定先沖個涼,妥妥地睡個午覺……這時我的睡袋派上了我認為的此行的中最大用場——儘管床單很白,你仍不能肯定它不是在 恆河 水與人體灰燼的混合溶液中洗出來的……
顯然這午覺睡得有點久,以至於在我們吃晚餐時,傳說中的 恆河祭祀 已經大戲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