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北方的海峽，就能抵達雪國
我不是一個喜歡浪漫氣氛的人，也不具備滑雪的本領。大約因為這樣， 北海道 作為一個旅行目的地，在我的計劃清單上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後順延，一直到我迫切地想完成 日本 全境的旅行時，它才成為了冬季假期的選擇。我在所剩無幾的旅店、交通選擇中迅速制定好了一個不標準的小環線行程，飛機起飛的一瞬間，才開始對這個遙遠、寒冷、寂寥的雪國，產生巨大的好奇與期待。 
❖ 抵達 · 新千歲機場 → 釧路飛機越是靠近地面，跟隨風搖擺得就越是凶猛，最後硬硬地落在地上，全飛機的人身體都跟著顫動了一下。我的心情跟著這意料之外的巨大狂風一起呼嘯著，這對於即將搭乘道內航班的人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天氣。以 北海道 的體量來說，ANA才不會分配給 札幌 -釧路的航線什麼寬體大飛機，可現如今我切身感受到的，寬體大飛機對於這樣的狂風也才有著仍然令人焦慮不安的對抗能力，小飛機想起飛？怕是要天公作美、靜待風停了。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結束了出海關、取行李這些繁瑣的入境流程之後，我和阿郝推著行李，穿過長長的機場候機樓連廊來到了國內出發的櫃臺，大部分航班都已經被標註「取消」。如果是這樣，似乎我還能當即下定決心去轉乘其它交通工具。可偏偏我們預計搭乘的那趟航班，很倔強地沒有在此時選擇停飛，而是在屏幕上放滾動著一行字，說這趟航班具體的執飛信息，將在起飛前一小時確定。
在某些時候，我固然很佩服 日本 人堅持不服輸的民族個性，但是此時此刻，這種不信天氣預報、還要賭一把的態度給我造成了豈止是巨大的困擾。詢問過櫃臺的工作人員以後，得到的也是如同滾動屏幕一樣的答覆，此刻對於這趟航班的命運，我只能等待。站在氣派的出發大廳里，每一層樓除了匆匆的旅客，就都是各式各樣的餐廳和商店。新千歲機場在 日本 的機場中也名氣響亮，靠的就是豐富的活動與店鋪。原本的如意算盤是可以在這裡選一件不錯的餐廳，再去逛一下哆啦A夢主題館（我對哆啦A夢的愛天地可鑒），但都被著突如其來的壞天氣搞砸了。
這些熱鬧和我沒關係。我杵在原地，迅速地查詢了北上釧路的電車信息。時刻表給我出了難題，如果我能當機立斷決定捨棄飛機、搭乘電車的話，那麼在30分鐘後，南千歲站即將開出一班直達釧路的電車，會將我們在今晚6點送抵釧路。如果我保守一點選擇等待航班信息呢，即使航班無法起飛，再晚一點也會有一趟電車是相同的線路，不過抵達釧路的時間就是晚上10點。我自然不願意在旅行伊始就將自己陷入被動的局面，再加上今天是除夕，儘管 日本 不講究這個節日，作為最熱衷傳統節日的那種人，我們也不會將自己置於除夕夜餓著肚子的地步，那在我看來，是個對新年而言，不夠吉祥的預兆。
南千歲站距離新千歲機場有2站的距離，抵達的時間比想象中要快很多。出乎意料的是，在苦寒的地區，車站的站台也大多都是露天建造的。唯一顯得有些人文關懷的是在站臺上的玻璃暖房候車間，就像沉在北大西洋海中的龍蝦誘捕籠一樣，引誘得從換乘樓梯下來的乘客們紛紛涌進去，躲開空曠的站臺上從四面八方吹來的風。
候車暖房裡提供熱飲的自動販賣機，作為典型的見到便利店與自動販賣機都躍躍欲試的人，我自然不會放過。遞給阿郝一瓶熱乎乎的瓶裝咖啡，自己懷揣著一瓶燙手的奶茶。並不是做好揣著手在此地靜待列車進站的打算，而是要靠這兩瓶熱飲給與的溫暖和勇氣，站到站臺上等待列車進站。阿郝不理解我的「未雨綢繆」，我解釋說因為沒有買到指定席的車票，衝著未來4小時的車程，無論如何要在自由席找到座位。
站臺上已經有開始排隊的本地人，身穿黑色西裝，筆直地站在風裡。他全身看上去最暖和的物件是圍在脖子上的灰色圍巾，樣子與顏色都很像誕生於上世紀70年代的傳家寶。拎著黑色公文包的右手關節已經在寒風中被凍得通紅。本地人似乎不流行穿厚實的羽絨服禦寒，能夠抗擊自然的寒冷，似乎被他們認為是寶貴品質與堅韌意志的體現。
北海道 的列車時刻表在冬季不僅稀疏，而且毫無準確率可言。在 東京 ，如果一班電車進站晚了半分鐘，都要遭到全站廣報和LED屏的輪番播報。而 北海道 ，一趟晚點20分鐘才緩緩進站的列車，並沒有附帶任何解釋與說明，或者說，半途中遭遇的狂風暴雪與車窗外飛捲的雪花便是最好的解釋。即便排在隊伍的第二位，我和阿郝也只是將將好各自找到了一個座位而已。巨大的行李箱擠在身邊，才能給過道里站著的乘客騰出更寬敞的位置。此時此刻，在擁擠得讓早高峰地鐵都汗顏的車廂里，作為乘客，必須彼此互相幫助和體諒。
列車在進入第一個停靠站之前我收到了航班取消的信息，對於自己的當機立斷並沒有更多的慶幸，只是感到 北海道 的極北氣候確實給旅行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波折，並隱隱為之後的行程感到擔憂。與此同時，列車在Tomamu車站停靠，車廂頓時騷動起來。我看這是一座連地圖上都沒有著力標註的車站，本沒覺得會對列車帶來什麼變化。可絕大部分乘客涌向車門，狹小的站臺上瞬間擠滿了人。與站台一道柵欄之隔的站外停車場上排滿了巨大的旅游巴士。這一站似乎是前往 北海道 知名的 星野 度假村的必經之站。因為胡歌與霍建華當年那組雪天里的寫真， 星野 度假村作為外景地突然火爆起來，大家都想在同款的玻璃挑高餐廳里拍一張照片。這裡也提供非常適合舉家前往的各種度假活動。
車廂因為 星野 度假村的人氣而空了大半，電車繼續沿著軌道向前，逐漸駛進更北的城鎮與黑夜之中。窗外路過的小村莊在雪夜裡陷入一片寂靜，只有沿著鐵路的小道上規律分佈著的路燈照亮夜空。我忽然想起幾年前在 芬蘭 似乎看到過非常類似的風景，同樣都是雪國，果然在某些細微之處擁有著共鳴。
另一側的車窗外則是一片讓人感到生畏的漆黑一片。參照地圖，漫長的黑暗來自於毫無亮光的海洋。如果這趟列車是在白天駛過這條海岸線，想必可以欣賞到陽光普照在海面上，金色的光芒波瀾起伏的美景。入夜以後它便完全成為了截然不同的面孔。這時不免會考慮到「如果下次有機會要來看一看」，可是從 札幌 抵達此處的艱辛，我確實不太想再嘗試一次了。
❖ 旅程的開始 · 周游阿寒湖
除夕之夜抵達釧路以後，我和阿郝唯一的行程就是在酒店的樓下吃了一頓還不錯的年夜飯。餐廳誤打誤撞選了某部電影取景地的同款餐廳，除了可圈可點的口味，就是店內無處不豎立著的「請不要因為拍照而影響其他就餐客人」的提示牌令我覺得好笑。為自己選擇的新年禮物是便利店書架上最新一期的《少年Jump！》，買過之後略有一些後悔，我可是要背著它走遍大半個 北海道 啊。
狂風的天氣在第二天並沒有結束的意思。拉開房間的窗帘，正對著的釧路港口的海面上，海浪被大風翻起令人不安的浪花。和阿郝在早餐時還意外偶遇了他從前工作的伙伴， 北海道 果然是在冬季非常受國人青睞的目的地！
↑釧路市 
↑釧路市 今天的行程是前往阿寒國立公園的周游旅行。這個國家公園在整個 北海道 的名氣都是響噹噹的，可以說，如果沒有去過阿寒湖，就乾脆不要說自己來過 北海道 了！對於設計阿寒國立公園的行程，我們起先也是動了一會兒腦筋的，後來發現，它的範圍簡直比我們想象中要大太多，並不是游覽過某個湖、某座山就能結束的。由於阿郝沒有能在 北海道 合法駕駛的駕照，我們也只能放棄最熟悉的自駕旅行的方式。到頭來能選擇的，除了搭乘巴士一站一站地跟隨既定路線游覽，就是如很多阿寒國立公園旅行的前輩們所言，包車了。
加上兩個沉重的旅行箱和兩位包裹得如同 北海道 深山裡冬眠的熊一樣的乘客——我們倆，包一輛車的價格和行程都是划算的。況且我們今 日本 來也要前往阿寒湖畔的阿依努村過夜，就算是一趟長途車費了。通過中介聯繫到的包車司機是一位在本地經營出租車的司機，年紀大約有50歲上下，他舉著一個寫著阿郝名字的牌子在約定的時間等候在酒店的大堂里，很爽利地接過了我手中的旅行箱，一馬當先地將我們帶到了停靠在酒店門前的黑色皇冠車旁，車門打開，我也不管他看起來精瘦的身子骨是不是能抬動我的大箱子，呲溜一下子鑽進了車裡，一分鐘也不想站在如同裹著小刀的風裡。
釧路真是一個寒冷的城市！我們的車子先是在市內走走停停，然後駛向郊區，準備前往鶴見村。一路上不免看到很多臨街住戶的家門都被積雪擋住了，如果生活在這個城市裡，恐怕每天都要經歷艱難的鏟雪，才能順利地出入家門。我想起了在 蒙特利爾 的生活，之所以選擇公寓就是不想在冬季有自鏟門前雪的煩惱。
||| 鶴見村鶴見村是前往阿寒國立公園的第一站。仙鶴在 日本 和 中國 一樣，擁有著非常美好的寓意，因此被人們視為吉祥的生物，對它們保持著尊重與敬畏的態度。因此，在仙鶴棲息的地方，這種姿態優雅的禽類以相當自由且安全的狀態生活著。人們為它們常常出沒的地方划起了嚴格的界限，就好像是神界與人類生活的結界一樣，即便充滿好奇與崇拜，舉著相機的人們仍然只被允許在圍欄外面遠遠地一睹仙鶴的樣子。
但是仙鶴若是踏出「仙界」、進入到人類生活的村莊裡的話，則會被視為非常吉祥的事情。在我們抵達鶴見村之前大約一周，日推上最被人們津津樂道的一件事情，就是仙鶴們不知為何前往了人類的村莊「散步」。大約是由於長久以來沒有遭受過威脅，對於迎面而來、滿臉驚喜的人類，仙鶴們並不會選擇飛走或者攻擊，而是視若無睹地繼續享受自己的散步。這等有趣的事情在我們前往鶴見村的時候自然無緣見到，多少在此地生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據說也是頭一遭遇到這樣的事情。
包車師傅姓岡本，是位完全不懂英文的本地小老頭兒。他用翻譯機把提前準備好的行程翻譯給我們看，然後靜靜地開車將我們送到一處可以欣賞仙鶴的露臺，和絕大多數要站在原地好好欣賞一番的游客不同，我和阿郝幾乎對停留在原地卻沒什麼動靜的仙鶴，沒有特別的執念。岡本先生看到如此迅速結束的觀光，似乎自覺是選擇的地點令我們不滿，於是又倔強地將我們帶去另一處欣賞仙鶴的觀景台。
和上一處相比，這裡顯然擁有更高的人氣。而所謂的人氣，都是靠舉著各式各樣高級照相機的「老法師」攢起來的。原來「老法師」這種人群，全世界各地皆有之。他們使用的單反相機，擁有著超越現世代科技的精良，一旦他們通過自己豐富的經驗發現天邊出現了隱約的黑點，就能敏銳地判斷出那是朝向這裡飛來的仙鶴，於是不需要任何人下達命令，現場所有長焦鏡頭便都會被舉起來，面向同一個方向，高速快門會如潮水一樣響起，令我們這樣只持有普通相機的游客陷入到一片快門聲的海浪里，併為自己在此地未能持有與拍攝仙鶴相匹配的專業相機而汗顏。
就像用一根逗貓棒去吸引一窩幼貓的註意力一樣，老法師們的鏡頭精準地跟隨著仙鶴飛行的軌跡落在面前的雪原上。此時此刻，他們便會使用上安置在三腳架上的另一臺相機，用早就調好的焦段、參數，來拍攝雪原上散漫悠閑的對象。相比仙鶴，觀摩「老法師」們的快樂顯然更加簡單直接。我甚至在無意中搶救了一臺正在倒下的三腳架，阿郝說，我至少幫那位老法師保全了價值7萬元人民幣的財產，而我自己也「光榮負傷」，手背上被三腳架砸下了一道深紅的血印，一直到離開 北海道 的那天，淤血都沒有消散。
||| 摩周湖摩周湖是阿寒國立公園公園中，面積最小的一座湖。使其聞名的，是它通透的藍色與極高的純凈度。在大約一百多年前，一群非常無聊的人士做了一次「全世界湖泊純凈度」的比賽，摩周湖力壓 貝加爾湖 ，成為「世界上透明度最高的湖泊」。這是關於摩周湖最為有名的一項背景資料。即使在後續再也沒有人繼續對這項標準繼續評測的日子里，摩周湖仍然是全 日本 透明度最高的湖泊。
這種透明度似乎從我們所能目測到的極度純凈的藍色中窺見一二。藍色的湖面自然也仰賴於當日萬里無雲的好天氣。據說由於天氣原因，摩周湖的湖面上極少放晴，時常都是大霧瀰漫。於是本地的阿依努人思維清奇地定下規矩，如果看到晴朗天氣下的摩周湖，就會被視為不吉利，附加的「詛咒」如「很難結婚」或者「即將分手」，大約以此來表達對幸運看到純藍色湖面的旅人的不滿。
↑摩周湖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結束了出海關、取行李這些繁瑣的入境流程之後，我和阿郝推著行李，穿過長長的機場候機樓連廊來到了國內出發的櫃臺，大部分航班都已經被標註「取消」。如果是這樣，似乎我還能當即下定決心去轉乘其它交通工具。可偏偏我們預計搭乘的那趟航班，很倔強地沒有在此時選擇停飛，而是在屏幕上放滾動著一行字，說這趟航班具體的執飛信息，將在起飛前一小時確定。
這些熱鬧和我沒關係。我杵在原地，迅速地查詢了北上釧路的電車信息。時刻表給我出了難題，如果我能當機立斷決定捨棄飛機、搭乘電車的話，那麼在30分鐘後，南千歲站即將開出一班直達釧路的電車，會將我們在今晚6點送抵釧路。如果我保守一點選擇等待航班信息呢，即使航班無法起飛，再晚一點也會有一趟電車是相同的線路，不過抵達釧路的時間就是晚上10點。我自然不願意在旅行伊始就將自己陷入被動的局面，再加上今天是除夕，儘管 日本 不講究這個節日，作為最熱衷傳統節日的那種人，我們也不會將自己置於除夕夜餓著肚子的地步，那在我看來，是個對新年而言，不夠吉祥的預兆。
候車暖房裡提供熱飲的自動販賣機，作為典型的見到便利店與自動販賣機都躍躍欲試的人，我自然不會放過。遞給阿郝一瓶熱乎乎的瓶裝咖啡，自己懷揣著一瓶燙手的奶茶。並不是做好揣著手在此地靜待列車進站的打算，而是要靠這兩瓶熱飲給與的溫暖和勇氣，站到站臺上等待列車進站。阿郝不理解我的「未雨綢繆」，我解釋說因為沒有買到指定席的車票，衝著未來4小時的車程，無論如何要在自由席找到座位。
北海道 的列車時刻表在冬季不僅稀疏，而且毫無準確率可言。在 東京 ，如果一班電車進站晚了半分鐘，都要遭到全站廣報和LED屏的輪番播報。而 北海道 ，一趟晚點20分鐘才緩緩進站的列車，並沒有附帶任何解釋與說明，或者說，半途中遭遇的狂風暴雪與車窗外飛捲的雪花便是最好的解釋。即便排在隊伍的第二位，我和阿郝也只是將將好各自找到了一個座位而已。巨大的行李箱擠在身邊，才能給過道里站著的乘客騰出更寬敞的位置。此時此刻，在擁擠得讓早高峰地鐵都汗顏的車廂里，作為乘客，必須彼此互相幫助和體諒。
車廂因為 星野 度假村的人氣而空了大半，電車繼續沿著軌道向前，逐漸駛進更北的城鎮與黑夜之中。窗外路過的小村莊在雪夜裡陷入一片寂靜，只有沿著鐵路的小道上規律分佈著的路燈照亮夜空。我忽然想起幾年前在 芬蘭 似乎看到過非常類似的風景，同樣都是雪國，果然在某些細微之處擁有著共鳴。
另一側的車窗外則是一片讓人感到生畏的漆黑一片。參照地圖，漫長的黑暗來自於毫無亮光的海洋。如果這趟列車是在白天駛過這條海岸線，想必可以欣賞到陽光普照在海面上，金色的光芒波瀾起伏的美景。入夜以後它便完全成為了截然不同的面孔。這時不免會考慮到「如果下次有機會要來看一看」，可是從 札幌 抵達此處的艱辛，我確實不太想再嘗試一次了。
❖ 旅程的開始 · 周游阿寒湖
狂風的天氣在第二天並沒有結束的意思。拉開房間的窗帘，正對著的釧路港口的海面上，海浪被大風翻起令人不安的浪花。和阿郝在早餐時還意外偶遇了他從前工作的伙伴， 北海道 果然是在冬季非常受國人青睞的目的地！
加上兩個沉重的旅行箱和兩位包裹得如同 北海道 深山裡冬眠的熊一樣的乘客——我們倆，包一輛車的價格和行程都是划算的。況且我們今 日本 來也要前往阿寒湖畔的阿依努村過夜，就算是一趟長途車費了。通過中介聯繫到的包車司機是一位在本地經營出租車的司機，年紀大約有50歲上下，他舉著一個寫著阿郝名字的牌子在約定的時間等候在酒店的大堂里，很爽利地接過了我手中的旅行箱，一馬當先地將我們帶到了停靠在酒店門前的黑色皇冠車旁，車門打開，我也不管他看起來精瘦的身子骨是不是能抬動我的大箱子，呲溜一下子鑽進了車裡，一分鐘也不想站在如同裹著小刀的風裡。
釧路真是一個寒冷的城市！我們的車子先是在市內走走停停，然後駛向郊區，準備前往鶴見村。一路上不免看到很多臨街住戶的家門都被積雪擋住了，如果生活在這個城市裡，恐怕每天都要經歷艱難的鏟雪，才能順利地出入家門。我想起了在 蒙特利爾 的生活，之所以選擇公寓就是不想在冬季有自鏟門前雪的煩惱。
但是仙鶴若是踏出「仙界」、進入到人類生活的村莊裡的話，則會被視為非常吉祥的事情。在我們抵達鶴見村之前大約一周，日推上最被人們津津樂道的一件事情，就是仙鶴們不知為何前往了人類的村莊「散步」。大約是由於長久以來沒有遭受過威脅，對於迎面而來、滿臉驚喜的人類，仙鶴們並不會選擇飛走或者攻擊，而是視若無睹地繼續享受自己的散步。這等有趣的事情在我們前往鶴見村的時候自然無緣見到，多少在此地生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據說也是頭一遭遇到這樣的事情。
包車師傅姓岡本，是位完全不懂英文的本地小老頭兒。他用翻譯機把提前準備好的行程翻譯給我們看，然後靜靜地開車將我們送到一處可以欣賞仙鶴的露臺，和絕大多數要站在原地好好欣賞一番的游客不同，我和阿郝幾乎對停留在原地卻沒什麼動靜的仙鶴，沒有特別的執念。岡本先生看到如此迅速結束的觀光，似乎自覺是選擇的地點令我們不滿，於是又倔強地將我們帶去另一處欣賞仙鶴的觀景台。
和上一處相比，這裡顯然擁有更高的人氣。而所謂的人氣，都是靠舉著各式各樣高級照相機的「老法師」攢起來的。原來「老法師」這種人群，全世界各地皆有之。他們使用的單反相機，擁有著超越現世代科技的精良，一旦他們通過自己豐富的經驗發現天邊出現了隱約的黑點，就能敏銳地判斷出那是朝向這裡飛來的仙鶴，於是不需要任何人下達命令，現場所有長焦鏡頭便都會被舉起來，面向同一個方向，高速快門會如潮水一樣響起，令我們這樣只持有普通相機的游客陷入到一片快門聲的海浪里，併為自己在此地未能持有與拍攝仙鶴相匹配的專業相機而汗顏。
就像用一根逗貓棒去吸引一窩幼貓的註意力一樣，老法師們的鏡頭精準地跟隨著仙鶴飛行的軌跡落在面前的雪原上。此時此刻，他們便會使用上安置在三腳架上的另一臺相機，用早就調好的焦段、參數，來拍攝雪原上散漫悠閑的對象。相比仙鶴，觀摩「老法師」們的快樂顯然更加簡單直接。我甚至在無意中搶救了一臺正在倒下的三腳架，阿郝說，我至少幫那位老法師保全了價值7萬元人民幣的財產，而我自己也「光榮負傷」，手背上被三腳架砸下了一道深紅的血印，一直到離開 北海道 的那天，淤血都沒有消散。
這種透明度似乎從我們所能目測到的極度純凈的藍色中窺見一二。藍色的湖面自然也仰賴於當日萬里無雲的好天氣。據說由於天氣原因，摩周湖的湖面上極少放晴，時常都是大霧瀰漫。於是本地的阿依努人思維清奇地定下規矩，如果看到晴朗天氣下的摩周湖，就會被視為不吉利，附加的「詛咒」如「很難結婚」或者「即將分手」，大約以此來表達對幸運看到純藍色湖面的旅人的不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