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拓荒--曠野旅程
故事講到這裡,還是美好和勵志的,普潔的人生本也該像草原上的綠芽一樣,風雨過後繼續茁壯成長,直到長大成人,完成她的理想,走出大草原,組建自己的新家庭,擺脫艱辛的游牧生活。
但上天真是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四年後,當關野再次來到 蒙古 草原探尋普潔一家時,迎接他的是已經長大後,能獨自騎馬放牧的巴薩,普潔8歲的小弟弟,而外婆蘇倫的臉上再也見不到笑容,走進氈帳,和愛登奇美的遺照併排擺放在一起的是普潔的遺照…… 星期四的天之驕女
普潔出事的那一天是在她畢業考試的前一天,回家路上遭遇了車禍,那個桀驁不馴的酷女孩最終也沒能走出草原,只差一步之遙,卻沒能看到哪怕一眼外面的世界。
世上的面真的是見一面少一面,一切都在短短的幾年裡物是人非,12歲的普潔和媽媽一起化作了 蒙古 草原的塵土。 普潔和媽媽騎馬遠去 所有人都會扼腕嘆息地猜想,如果普潔的爸爸不離開,如果沒有該死的盜馬賊偷馬,如果普潔的媽媽能夠湊夠住院的錢,如果普潔能夠健康地長大,任何一種猜想實現都可以讓這個故事不那麼悲傷,但它們卻都沒有發生,這是一片哭泣的草原,一切都是讓人窒息的哀傷,這是隨著 蒙古 游牧文明消亡的一家人的故事,人類實在太渺小了,不論是面對惡劣的自然環境,還是無常的命運,或者社會集體的裹挾,個體都顯得無力蒼白。
發生在普潔一家人身上的不幸,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接著一個,微笑著接受卻又無法阻擋。麻繩專挑細處段,噩運只找苦命人,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雞湯文常常無病呻吟著與命運和解、與生活和解,可現實是人願意跟它和解,它不見得願意跟人和解,命運根本沒空搭理人們,時間只有自顧自的前進而已,遺憾總會有的,人也只能接受。普潔尚在人世的至親還有外婆,弟弟和舅舅,對於外婆蘇倫來說,接連白髮人送黑髮人,閱盡了人間疾苦和無奈,生活可能就是“噩運環環相扣,我只祈求來生”;面對這些常人無法承受的苦難,普潔的外婆繼續頑強地生活了下去。
在普潔過世後,關野和普潔一家還繼續有來往,並且把自己公司的名字改成了普潔的名字,資助 蒙古 當地牧民的孩子求學。普潔去世若干年後,關野籌集到相當於六萬元人民幣的資金,為蘇倫外婆購買了牲畜,剩下的部分當作養老金。之後的一些年裡,普潔的故事在世間流傳,陸續有人前往 蒙古 探訪蘇倫老奶奶,給予她一些幫助,直到去年冬天,普潔去世17年後,她的外婆蘇倫去世,壽終正寢,走完了她貧苦又堅韌的一生,享年88歲,和普潔、愛登奇美一起在九泉之下團聚了…… 蘇倫、15歲的薩巴與家人的合影 2014年的蘇倫老奶奶 長大成人後的薩巴,生命還在延續 2021年9月,蘇倫和家人們的最後合影
故事只能到這裡結束了,也許難以釋懷。
真正讓生命渺小的,不是大自然,不是遼闊的星球錶面,而是----時間。
縱有千重山、萬重水也可以翻越,只有時間,沒有生活在共同的時間軸上,是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遺憾......
這世界比我們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遼闊、複雜、無法概括。
蒙古 荒野----北半球最大的一塊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