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菲斯
下午從 舍夫沙萬 坐長途車到達菲斯的時間已經是夜晚，出門的時候特意看了關於菲斯的介紹，在菲斯的巷子里很多游客有迷路的經歷，長途奔波的我也不再逞能，直接找了嚮導帶我去了古城裡的酒店。
我和嚮導走在菲斯的巷子里，微弱的燈光掛在昏暗的巷子上空，在巷子里轉了許多彎後，來到一個小門前，看上去像我家廚房一樣大小的門，嚮導說到了。我疑惑地看著他，他沒有理會我的疑問，直接用手去叩打門栓。門開處探出一個人頭，看到我露出很職業的微笑，從嚮導手裡接了我的旅行箱把我請進去，我把小費給了嚮導隨他進入小門。
裡面有個比較大的空間的天井，地上牆上貼滿了冷色調的 馬賽 克瓷片，牆上還掛了一片西域風格的鏡子，暖色調的簡易沙發靠在院子牆角處，這種低調奢華的伊斯蘭風格民宿我還是第一次住，也對菲斯這個夜晚充滿了好奇。卡薩住的酒店完全是公寓式的，丹吉兒又是 歐洲 風、 舍夫沙萬 則是山區夯土加上紅磚瓷片的山居，各有特色各有體驗。有一點是相同的，民宿的餐廳都設置在樓頂平臺上。
菲斯，世界上最容易迷路的城市。有人說，走進 菲斯古城 需要很大的勇氣。即使手握GPS，懷揣古城地圖，也還是難以逃脫“把自己弄丟”的命運。這座千年古城密佈著187個區，六千多條狹窄曲折的衚衕，九千多家林林總總的商鋪，它們與數萬間民房雜亂無章但卻水乳交融地纏繞在一起，構成了一個源於生活卻也高於生活的迷陣。據說，即使是居住在窄巷裡的本地居民，有時也無法搞清走出這迷宮般街區的路徑。明天我要走進這個有著6000條巷子的古城挑戰一下自己。因為到菲斯的時間太晚了，躺在狹窄的單人房間里，才感覺到今天沒吃晚餐，哈哈！睡吧！睡著就不餓了。
早餐的時候，我站在酒店頂層特意留意了周圍的高大建築，並且仔細地辨別了東西南北，為今天的外出做了一個充分的準備。古城菲斯，是 摩洛哥 土地上最早出現的阿拉伯城市，直到20世紀初，都是 摩洛哥 歷代王朝的都城，是伊斯蘭世界的聖城之一，素有 摩洛哥 文明之都和學術首都之稱。公元789年，伊斯蘭教創始人穆罕默德先知的後裔伊德裡斯一世國王始建，公元808年，大規模擴建並定為首都。
對 非斯 而言， 法國 人統治的半個世紀是恥辱，因為 法國 對 北非 的戰略野心，他們的 蘇丹 國王不得不放棄王位把國家托付給 法國 ，並放棄了600年的首都遷往 拉巴特 。1956年，當追求自由的愛國者爭取到 摩洛哥 獨立後，國家新生了， 蘇丹 國王也回來了，但是首都沒能再回歸 非斯 ，也許因為這個， 非斯 人的心被深深地刺痛。 非斯 永遠是 非斯 ，它成了 摩洛哥 人的精神首都。
待我走進老城才明白，一鑽進密如織網的巷道便分不清方向，道路一條比一條窄，不光是窄，而且彎曲，走不了幾步就轉向，縱深里走，更深、更窄、更灰暗。我想生活在這裡的人天天繞迷宮，必然有超能的智慧。有些小巷道窄得莫說兩個人對面交身，就是一人獨行都得側著走，肥胖的人是住不進來的。更稱奇的是，這麼狹小的巷子里還不時地有行人拉手推車，牽著毛驢走過。
就是這樣一個城市，走在他的九世紀老城中的巷子里，Google地圖反應都慢了，十分鐘還不見我在地圖上動一下，在現實中我已經走了快一公里了，最後已然放棄Google地圖盲走。我的目的地是遙遠的山頂十六世紀 馬林 王朝的廢墟。古堡廢墟很高，在菲斯的任何一個地點都可以看到它，雖然走了很多巷子，過了許多家的店鋪，我的前方始終有這個古堡的影子，所以沒有費多大周折就找到了地方，這下給了我許多在菲斯走街串巷的信心，你要是能看到我當時的表情那絕對是一個“得兒意地笑”。
在山頂 馬林 王朝的廢墟邊上可以鳥瞰整個 菲斯古城 ， 菲斯古城 像一個冰川在山下一直堆砌延伸連綿不斷地去向 新城 。菲斯老城17公里長的城牆基本保存完好，還可以看到古城堡、宮殿、伊德裡斯二世國王的陵墓。
我坐在山頂路邊的土坡上，設置好相機，一邊欣賞 菲斯古城 風光，一邊在等待有穿菲斯當地人服裝的從我前面走過，試圖拍一張 菲斯古城 的全景，這樣的伏擊戰 成功 率比較高，條件就是需要一些耐心和時間。
迷路的橋段自然精彩不容錯過。有人說：“短暫的迷失卻可能帶來意外的收穫，當所有的路都不知通向何處時，沒有選擇的閑逛就會邂逅“陌生大陸”的風景。”來到菲斯，不經歷一次驚心動魄的迷失，會不會覺得不過癮？
菲斯，是 北非 史上第一個伊斯蘭城市，也是 摩洛哥 一千多年來宗教、文化與藝術中心。菲斯河在此分支，適宜農耕，所以菲斯在阿拉伯語意為“金色斧子”，也有“肥美土地”之意。從山頂下來從 菲斯古城 西門進入古城，走進琳琅滿目的巷子，充滿異國情調的場景令人忘乎所以，菲斯的手工皮具在巷子里特別醒目，同樣引人入勝的還有那厚重織滿了阿拉伯紋飾的地毯，這些都是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 菲斯古城 的一部分，我還喜歡看看甚至觸摸一下一些店里賣的老農具、馬具以及一些生活用品，這些用品雖然舊了，卻凝結著阿拉伯人對人類社會發展做出的不朽貢獻。菲斯的卡拉維因大學，是一座宏偉的清真寺，有1100多年曆史，建於公元859年，被譽為世界上最古老的一所大學，世界上最古老的伊斯蘭高等學府之一。從事伊斯蘭的學習和研究，當時它就講授古蘭經、哲學、歷史、文學、法律、數學、醫學和天文學。現在是大學清真寺和圖書館。圖書館在中世紀久負盛名，珍藏有伊斯蘭文明大量手抄本，幾十萬冊古籍。菲斯的引水系統在當時也堪稱設計高超，在建時，設計了周密的供水系統，河水流經每座庭院，引進每座住房。引水方法沿用至今。
我似乎是迷失在了巷子里，眼看著Google地圖上，酒店就在周圍，我卻怎麼也走不到點位上，自己感到很有點莫名其妙。這是一個小伙子上來給我搭訕，說要帶我去酒店，我問他帶路費多少錢，他告訴我1個歐元，我示意他走吧。
有人帶路就不用再導航了，手機揣兜里，端著相機開始掃街。走了一段時間，還沒到酒店，我覺得不對頭，就拿出手機看看位置，看到我的位置離酒店越來越遠了，而且周圍的巷子越來越窄越亂。我讓他站著讓他看地圖，示意他越走越遠了，而他卻告訴我酒店就在前面。就在我倆爭論的時候，走過來了一個年輕人，指著嚮導怒斥他幾句，然後轉身給我商量他帶我回酒店，我問他多少錢，他告訴我10歐，這個時候我立刻明白他們是一伙的，故意給我帶到更遠的地方，好索要更多的帶路費。我也沒有答應他行，也沒有說不行轉身往回走了，他跑到前面在巷子里繞來繞去給我帶著路。我看著地圖走，走走要停一會兒，地圖在巷子里反應比較慢，等地圖反應到位置時，我看看我和酒店的距離，這時候我發現第一個給我帶路的小伙子一直遠遠地跟在我們後邊。終於在快到酒店的時候，我看到一條大路，路邊有一個警察局，我毫不猶豫直奔警察局進去。等待路的人回過神兒來，我已經坐在警察查裡面了，低頭看著手機，值班警察正趴在地上禱告禮拜，等他結束禮拜，我過去告訴他我迷路了，我把酒店的位置給他看，他拿出電話開始跟酒店聯繫。門口帶路的倆人和另外一個人也聚在一起了，他們三個人在那說這話看著警察局裡面，警察打著電話走了出去，他們三個迅速消失在路邊的巷子里。過了一會兒警察進來了，還帶來了一個年輕人，我跟警察道了謝，跟著年輕人回到酒店，在酒店門口年輕人給我要了20迪拉姆，在菲斯的迷路體驗就此結束。
有時候短暫的迷失，不是由於錯綜複雜的巷子，而是眼前的那些奇風異俗、人文特色、濃郁的阿拉伯風情和至今保留完整的中世紀建築，才是真正讓我們這些外來文化不知所措的穿越時空的感覺。置身菲斯，猶如夢游一般，忽而困惑，忽而迷亂，忽而驚異，忽而興奮，甚至乾脆迷路。
吃一塹，長一智。再出門的看看手裡要看的項目和剩餘的時間，決定找個嚮導帶著轉，我給酒店管家表達了這個願望以後，管家非常熱情地打電話給我叫來一位菲斯當地的老先生。
老人帶著在巷子里轉一會兒，就帶我打車去了位於城外的一家陶瓷廠。菲斯是 摩洛哥 的陶瓷之都，出產精美的瓷器和裝飾用的瓷磚，也是著名的菲斯藍的產地。廠裡面的一個銷售經理帶著我參觀了制陶工人在手工拉胚，晾胚，上色等一些工序，我在刻瓷的師父那看了好大一會，看著師傅用刻刀一片一片地把盤子刻出花來。銷售經理看我看得入神，還不停地拍照，就催我像商品展室走，我很有進了消費旅游團的感受，只是帶我來的老先生不知道跑哪喝茶去了。
瓷器廠的展廳各色瓷器琳琅滿目精彩紛呈，早在公元10世紀，當地人就開始燒制 馬賽 克瓷片來裝飾建築。菲斯至今仍完好保存著綿延幾十公里的古代城牆，在大大小小二十餘個城門中，藍門堪稱最為精緻華美的藝術品。城門兩側鑲滿了 馬賽 克瓷片，拼飾出伊斯蘭情調特有的圖案和花紋。深藍色顏料在菲斯當地極為盛產，許多建築都使用這種顏色的 馬賽 克來拼貼造景，因此菲斯也被稱為“藍色皇城”。
在菲斯，被世代傳承保留的，還有獨具特色的傳統工藝。作為 摩洛哥 四大皇城之首，菲斯自公元8世紀伊德裡斯王朝建都起，就一直是 摩洛哥 國家經濟、文化、宗教的中心，在12世紀更是一度成為世界上聞名遐邇的手工業之都，這一盛景延續至今。在老城閑逛，處處是五花八門的店鋪和琳琅滿目的工藝品。五彩斑斕的瓷器和編織讓人拍案叫絕，精巧的雕刻品和陶瓷工藝更是讓人贊不絕口，而最為著名的，當然要數當地特有的皮革製品。
古老的菲斯城裡太有意思了，很小的小門裡竟能藏著一個有著幾百口大染缸的皮革製品作坊。進小門的時候，我看有人拿著鮮薄荷葉，當時沒有在意，穿過皮具展廳上樓去看染缸的時候，一股難聞的味道迎面撲來。刺鼻的味道來自兩百多個灰白色的池子，池子里裝的是牛尿、石灰水和鴿子糞混合製成的溶液。工人們用刀具將牛、羊、駱駝等動物皮清理乾凈，然後浸入石灰池中，待皮上的脂肪和蛋白質完全溶解後，皮子便會變得細膩柔軟。
這之後，再把皮子撈出來進行清洗，然後放入染缸進行染色。染色的步驟至關重要，這也正是菲斯皮革有別於其他地區皮革製品的精髓。當地人使用的染料源於天然植物而非化學染色劑。紅色源紅色來自藏紅花和罌粟，黃色源於石榴，咖啡色來自指甲花，藍色源於靛藍，棕色源於樹皮，綠色則源於野生薄荷。上好色的皮具會呈現出天然植物的色澤並且具有動物毛皮的質感，顯示出菲斯皮革百年工藝的特色。
老城傳統皮革作坊里，透射著昨日，往昔和現在一樣的陽光，工人們製作的是昨日、往昔和今日一樣的皮具，作為謀生的手段，也作為古老工藝的傳承，他們接受著時代的檢閱，從古做到今。
手工地毯則是另一門讓當地人自豪的傳統手工藝術。 摩洛哥 人喜愛使用地毯，從禱告時鋪在膝下的小塊地毯，到掛在牆壁上的大塊壁毯，毯子是家家戶戶的必需品。我被帶到地毯作坊時，地毯作坊的銷售人員，開始一張張給我展示地毯，這些毯子的顏色和花案極其迷人。據說，每個花紋和圖案，都有豐富的含義。由於是手工製作，菲斯地毯每一塊都獨一無二，即使是乍一看花色接近的兩塊毯子，仔細觀賞也會發現細微的不同。
宗教的渲染體現在老城居民生活的每一個細節中，小巷裡的銅器作坊里擺滿了金光閃閃的帶有穆斯林特色的器具，銅壺、銅燈、銅盆。除了銅器，賣得最多的是瓷器和皮具。 非斯 出產的手工皮革製品在阿拉伯世界享有盛譽。之所以聞名，因為它們保留的傳統，古城作坊里的皮匠們仍然沿襲著幾個世紀前的製作工藝，灰暗的房間里，灰暗的燈光下，工人們粗糙的手磨礪著光滑的皮革，熟練地揉搓縫製，唯一不同的是縫製皮革的雙手現在改了操作縫紉機。
老城裡至今生活著20多萬的人口，雖有一些商鋪作坊，但破舊的房屋下更多的是他們的生活氣息，在如此狹窄的生存空間里，一切生活所需都得靠人們的體力解決，水要從公共水池中提取。
老城居民都是虔誠的穆斯林，宗教主宰著他們的精神生活，在忽明忽暗的巷道里，時光似乎凝結，外面的世界如何變換，這裡依舊保持著往昔的生存狀態，吆喝毛驢，敲打銅器，演奏著最的真實生活進行曲。沒有自來水，自己去運，沒有機動車，自己走路，仿佛世界的變化與他們沒有關聯，他們只維持最基本、最朴素的生活，把傳統延續。這古老的城中小路也正是靠著這樣不懈的延續走到今天，讓深入進來的游人回溯和追憶。到此，我非常能理解帶路人的作為和心計，菲斯人都在利用祖上傳下來的手藝或者環境來掙錢養家糊口。
（七） 撒哈拉沙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