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而美麗的京都：日本旅游首選，這座千年古都有足夠理由列入你的人生計劃（下）
三塔現存古建築都很“年輕”。儘管是世界文化遺產，但比睿山延歷寺中的國寶古建築僅根本中堂一座。1571年，織田信長“火燒比睿山”重創這座“佛教母山”，西塔深林中的琉璃堂是唯一1571年前的建築。
延歷寺在 日本 還有另外一種形象。
“賀茂川的流水、雙陸的骰子、比睿山的和尚，只有這些不能隨朕心意。”這是《平家物語》第一卷中白河天皇所說。“三大不如意”在 日本
可謂家喻戶曉的典故。白河天皇是 日本
開創院政（天皇退位成為上皇執掌朝政），奪回皇權的一位君王，“三大不如意”是他掌控全局的得意之語。儘管如此，比睿山的和尚（“山法師”）依然由不得他。
平安時代， 日本 各大寺院動輒以武力解決紛爭。延歷寺與 奈良
興福寺並稱“南都北嶺”，寺內數千僧侶平時修行，爆發衝突就拿起武器作戰，是武力最強的兩大寺院。《平家物語》曾描述延歷寺僧侶扛著日吉社神輿、興福寺僧侶扛著 春日
社 神木 ，上 京都 “強訴”事件，那些僧侶純然莽夫形象。 天台 座主從三世圓仁開始，就成為有太政官官符任命的官方役職，歷任 天台
座主基本上就是皇族或藤原等貴族成員（後期還有武家）擔任，興福寺是天皇母系藤原家族家廟，這些勢力到 京都 動武，扛著佛祖和天神，天皇的確束手無策。
興福寺很早就被平家燒掉，延歷寺卻保存實力直至戰國。這次它選擇站隊織田信長的對手淺井和朝倉家，乃至合力攻殺信長部將森可成。當被信長軍攻擊的朝倉、淺井聯軍逃入比睿山避難，比睿山拒絕織田信長的要求後，志在“天下布武”的梟雄毫不猶豫地動手了。儘管很多部下反對攻擊聖山，織田信長在“火燒比睿山”行動中仍屠滅數千僧侶。
“火燒比睿山”震驚全 日本 ，也讓織田信長“第六天魔王”的外號響徹全國。而後世一些學者認為，延歷寺早已墮落，此舉徹底解決了頑固的寺社勢力。
織田信長最終也是殞命於烈火之中，最信任的部下明智光秀髮動本能寺之變，信長毫無準備。若往因果報應說，那就是現世報了。
比睿山位於 京都 東北 ，是都城的“鬼門”，最初恆武天皇支持最澄開山，也為了鎮護國家。而在現實世界，比睿山恰好緊貼著琵琶湖。琵琶湖是古代 日本 出入 京都
的貨運要道，不論是近江的商人，還是來自 東北 的進貢，都在比睿山眼皮子底下進入 京都 。這種咽喉位置幾百年裡始終存在一支擁有武裝的宗教勢力，倒也顯示了古代
日本 的政治現實。“火燒比睿山”五年後，織田信長建造安土城，也位於琵琶湖岸邊，與比睿山隔湖相望。
比睿山在行政上屬於 滋賀縣 大津市 ，從 京都
出發的一日游也很方便，有兩條纜車可以上山：西側可以從三條京阪站坐睿山電車換纜車，註意睿山電車別坐到貴船；東側可以坐京阪電車大津線到阪本換纜車。此外 京都
有公交車可以直接抵達東塔門口。 東海 自然步道貫穿整座比睿山，有多個登山口，體力好的可以步行登山。我是從三千院走過去的。 平安神宮：天皇離開後，千年古都尋求復興平安神宮有 京都 最大的鳥居，有 京都 最大的神社廣場和大殿。這座經常亮相旅游廣告的神宮歷史很短暫：1895年 京都 建都1100周年之際， 京都
市建造了這座神宮。
平安神宮的得名源於平安京，這是 京都 作為首都的正式名稱。最初平安神宮只奉祀第50代天皇桓武天皇，他將 日本
首都遷移到平安京，奠定千年之都的地位。此後，平安京最後一位天皇第121代孝明天皇也奉入神宮祭祀。
平安神宮的外形仿造平安宮正殿大極殿，規模為古代大極殿的5/8。最初的建築群包括正門應天門、東西步廊、蒼龍樓、白虎樓、大極殿、龍尾壇等，1940年擴建了神樂殿、額殿、東西迴廊、齋館等社殿建築以及大鳥居。
問題是大極殿早在平安時期就被燒毀，此後並未復建。不知道今天平安神宮的造型依據在哪裡，尤其白虎和蒼龍兩樓。考古發掘能確定建築的規模甚至估算高度，但無法還原外形。《源氏物語》中紫宸殿、清涼殿等皇宮宮殿名
稱多 次出現，那是大極殿被毀後將宮殿內部功能改變使用的結果，今天 京都
御所正殿依然使用紫宸殿、天皇居所依然使用清涼殿的名稱。平安神宮的設計者是明治時代著名建築師 伊東
忠太，他既是東亞建築史家，也熟識西方建築學，倒不如把平安神宮看做 伊東 忠太的個人成果。
某種意義上，平安神宮是 京都 作為近代城市復興的象徵。最初明治天皇移駕 東京 ，也曾返回過 京都 ，但隨著1869年皇后移駕 東京
以及1871年明治天皇大嘗祭在 東京 舉行， 東京 成為事實上的首都已成定局，此後貴族政要也紛紛從 京都 遷居 東京 ， 京都
迎來一段人口大量流失的歷史時期。
失去首都地位的 京都 面 臨城 市轉型和近代化的挑戰，這座城市提出了三期“ 京都
策略”：1881年前為第一期，創辦學校、培育產業，改革城市町組結構；1895年之前為第二期，以琵琶湖疏水工程為主；其後到大正年間（1912～1926年）為第三期，主要是完善城市基礎設施。
1895年3月平安神宮建成，4月開始在神宮以南的岡崎地區舉辦盛大的國內勸業博覽會，展示現代產業和技術、藝術成果。此前由於建成了 日本
第一條地面電車，博覽會在4個月展期內吸引了113萬人次觀展。10月，一名商人提出以展示 京都
1100年間各個時代、各種人物造型和服飾為主的盛大游行，這就是持續至今、 京都 三大祭之一的平安祭。不論是勸業博覽會還是平安祭，都顯示了明治天皇離開 京都
後這座城市新的精神氣象。
曾經舉辦勸業博覽會的岡崎此後成為市民休閑區。博覽會上的動物館在1903年成為 京都 市動物園，1904年建成岡崎公園，1933年建成 京都 市美術館（ 日本
第一家美術館），1963年建成 京都 國立近代美術館，近代美術館以北建成 京都
府立圖書館，這裡成了文化古都的文化中心。在我抵達那天，廣場上正將舉辦臨時市場，工作人員拉線確定一個個攤位。
京都 市動物園東側有琵琶湖疏水紀念館，目前正閉館改建。琵琶湖疏水工程是 京都 策略第二期的核心，通過開鑿運河連接琵琶湖與 京都 市區，進而確保通往 大阪
的運送能力，此外這一水利工程還有澆灌田地、建造水車振興工業、提供消防用水，確保飲用水等目標。在施工過程中發現水力發電比水車動力更優越，於是建設蹴上發電站，
日本 最早的城市電車因此以該電力為動力。由於設計建造現代水電站，放棄了水車動力，途經的南禪寺等街區得以盡最大可能保持歷史風貌，沒有巨大的城市更新。
今天琵琶湖疏水工程的航運作用已基本消失，但依然有著發電和城市供水功能，同時也是 京都
重要的城市景觀，南禪寺內的水路閣採用連續拱磚造，頂層就是引水水道，形似古 羅馬
引水渠，這裡已成為游客留影的熱點。旅游手冊上的“哲學之道”以哲學家西田幾多郎經常來此散步而得名，從南禪寺可以步行到銀閣寺，這條小道就是沿著琵琶湖疏水水道改造而成。
而今天的平安神宮，除了神社 和平
安祭，更是舉辦和氏婚禮的重要禮儀場所。社殿建築後方的南、西、中、東四個互相連通的神苑，四季景色優美，成為新人們理想的外景地。
市井的書籍《千年繁華》中，作者壽岳章子寫到她童年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就居住在南禪寺，當時寺院會將住房出租給市民，這一帶也是寧靜清幽的古寺景觀。今天，南禪寺已成為旅游熱點，秋天賞葉季道路會擁堵塞車。
南禪寺禪林寺相距不遠，來這兩座寺院主要是看紅葉。11月中旬儘管距離 京都 最佳紅葉季還早，不過南禪寺和禪林寺的紅葉都已經很漂亮，尤其禪林寺是大片深紅。
南禪寺是臨濟宗南禪寺派大本山。臨濟宗為起源於 中國 的禪宗門派，在 日本 發展也較為晚近。 鐮倉 室町時代禪院獲得較大發展，幕府模仿南宋“五山十剎”，最終在
京都 和 鐮倉 分別確立“五山”。南禪寺的寺格在“五山”之上，屬於獨一檔存在。南禪寺的開基人是龜山天皇，他也是第一位皈依禪宗的法皇。
南禪寺是開放式寺院，寺內收費部分是 三門 二樓、方丈室和天授庵。 三門 和法堂之間種植了大量彩葉樹，免費欣賞。南禪寺 三門 高22米，建築體量宏大，為 日本
三大門之一，又被稱為“天下 龍門 ”，現存建築為1628年重建。法堂也是大型殿宇，1909年重建。寺院建築文物價值最高的是 大方 丈，為 日本 國寶， 大方
丈之南有小掘遠州製作的枯山水園林。
天授庵是著名的紅葉勝地，為南禪寺的塔頭所在，在 三門
附近就能看到大片紅葉探出圍牆外。院內建築從1602年起陸續恢復重建，主要有庫里/書院、本堂、茶室等。建築內部只在秋季夜游時開放，白天游客只能參觀庭園。從庫里/書院入口可以看到書院的畫框庭園，秋意盎然。本堂東側有一小片枯山水庭園，然後進入小巧的南園，有東西兩池，石橋相接，周圍林木森然，葉色五彩。
禪林寺又名永觀堂，正式名稱是“聖眾來迎山 無量壽院禪林寺”，為凈土宗西山禪林寺派總本山，其歷史可以追溯到公元853年，早先是密教寺廟。和很多 京都
寺廟一樣，禪林寺也是在應仁·文明之亂期間被完全燒毀，寺內建築在文明四年（1472年）以後開始陸續重建。
禪林寺是背枕東山的山水園林寺院，建築群緊貼著東山從南往北曲折分佈，均朝向西方的水池。游客可以從大玄關進入室內，陸續參觀古方丈、瑞紫殿、釋迦堂、御影堂、阿彌陀堂等建築，有一條迴廊串起所有建築。室內不能拍照，秋季的特別寺寶展會開放和展出釋迦殿內著名的長谷川派繪畫等寺寶，還能看到豐成秀吉和德川家康的朱印狀以及桃山時代的豐臣秀吉、
豐城 秀長像。
參觀完佛殿，沿卧龍廊向後登山到開山堂和多寶塔，這裡位於禪林寺最高處，可以俯瞰 京都 市容，視野比同樣背靠東山的銀閣寺更為開闊。
禪林寺放生池面積較大，中有小島、島上有小型的弁天社，有一座弧形石橋連通，島、橋並不開放通行。放生池以西是大片彩葉，與山、水、寺院、寶塔共同構成優美的秋景。 清水寺：京都最擁擠景點，“從舞臺跳下去”夜游清水寺，第一感受是 京都 “游客最多景點”名不虛傳，真的相信這裡一年到頭沒有淡季躲避人流的可能了。
公交車上就能體驗到游客潮，有的公交車已經啟動臨時分流轉運方案，越靠近清水寺公交車站上的隊伍也越長。從清水阪開始就人推著人走，售票處則排起長隊，游客黑壓壓一大片。此前在金閣寺以為游客太多了，在嵐山看見的游客更多，而和清水寺相比，那全是小巫見大巫。來自
上海
的我一度擔心有沒有踩踏風險？但售票處人員流動很快，現鈔賣票其實比掃碼更迅速。寺內單向游線的設定不會有人流對沖，除了那個人人會停留拍照的清水舞臺標誌攝影點，其他地方走動並不阻滯。
清水寺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公元778年，早於 日本 定都 京都 。最初是 奈良
僧人賢心做了“讓他去北方求清泉”的夢，依夢往北方在音羽山發現清泉。賢心看到泉邊草庵中修行的行叡居士，認定行叡是觀音化身，並用行叡給他的靈木雕刻了觀音像安置在草庵中，這就是清水寺的起源。賢心發現的清泉後來被命名為“音羽之瀧（音羽瀑布）”，流淌至今，就是山腰那三道涓涓細流，游客們總是排成長隊飲用祈福。
此後徵夷大將軍阪上田村麻呂皈依觀音，捐出家中的本堂，以十一面千手觀音為本尊建立寺院，命名為“清水寺”，嵯峨天皇時成為鎮護國家的道場。現存建築是江戶時代三代將軍德川家光於1633年下令重建的。
清水寺是建於半山腰的寺院，寺前清水阪已經開始慢慢爬坡，到正門仁王門已經處於較高的位置，可以俯瞰 京都 。
寺院前端的仁王門、西門和三重塔都漆成了亮眼的橙紅色，更比較接近神社的大門，並不是 日本
很多大寺院的用色。此後有隨求堂、經堂、中興堂、開山堂、朝倉堂等一系列佛堂。比較有趣的是隨求堂，其地下室名“胎內”，游客付費入內，體驗的是在子宮裡的感受。清水寺有兩座塔，除了三重塔，另一座名“子安塔”，這座寺廟也是保佑安胎的靈地。
清水舞臺無疑是最受游客關註的建築。舞臺屬於本堂的一部分，本堂規模很大，分成外陣（禮堂）、內陣、內內陣三個部分，十一面千手觀音本尊就供奉其中，一個巨大的檜樹皮屋頂覆蓋整體。本堂建在音羽山的懸崖上，舞臺是本堂向外延伸擴展的的部分，高度約13米，由下方的巨柱支撐。這種格子狀組合的木材相互支撐、建築懸崖上建築的傳統施工方法被稱為“懸造”，支撐清水舞臺使用的是樹齡400多年的櫸樹，大的長約12米。
這個舞臺本是用於向御本尊觀音供奉藝能，藝人背對城市、面向本堂內陣表演，兩側的翼廊用於奏樂。後來因為這裡是眺望 京都
市容的絕佳位置，被蜂擁而至的游客們占領了。 日本
有句諺語叫“從清水的舞臺上跳下去”，用以表達毅然的決心。清水寺作為千年觀音靈場，向觀音許願跳下舞臺曾是信眾表達信仰、祈求神靈護佑的行為，當然也有一些恐怕是走投無路。江戶時代寺內資料顯示，從舞臺跳下去生存率超過80%，明治時代發佈了禁止從這裡跳下去的禁令。
觀看清水舞臺的最佳位置是斜對面的奧之陣，游客們也多會擠在這裡拍照片。奧之陣和旁邊的阿彌陀堂也使用了“懸造”結構，只是規模小得多。 日本
年度漢字公佈儀式按慣例在清水寺舉行，由住持長老揮筆寫就一個巨型漢字，這個儀式常放在奧之陣，以清水舞臺和 京都 市為背景。
清水寺另一個著名文物景觀是成就院“月之庭”。這個庭園只在每年春秋兩季特別公開時段向游客開放，2023年總共只開放17天。成就院原是應仁之亂後復興清水寺的願阿上人的住所，之後作為本願職負責伽藍整備和財政的維持管理等。成就院本堂北側的庭園借景
高臺 寺山，被稱為“月之庭”。一說是相阿彌作庭，小堀遠州補修，一說是松永貞德作庭。這是江戶時代初期 日本 早期庭園的代表作。
游客們付費後進入本堂，一批一批限額，只能在本堂檐廊觀看庭園，聽講解，時間並不長，不能走進庭園，更不能拍照。“月之庭”面積約600平方米，太小了，直覺這更接近一個大型盆景，很精緻，樹木都經過精心修剪，點綴小巧的石燈籠、水缽、石橋，有點用力展示匠心的意思。
從清水寺出來路過八阪神社，意外地在中央舞臺看到了 獅子 舞的排練。也是兩人合作披上獅頭獅身表演，但八阪神社的 獅子
舞更具宗教的儀式感，一步一步邁步子，講究動作的準確，身姿筆挺，步伐直來直去。這和 中國 活潑喜慶，突出高超技巧和難度，甚至非常驚險的舞 獅子 完全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