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之戀
【馬歇爾小講堂之海洋哺乳動物】
我因為講座的高出勤率被同行的小伙伴冠以“學霸”美名，然而關於這堂課的課堂筆記卻是一團混亂。
本來就完全分不清海獅海豹海象海狗的我，完全被英文名和中文譯名整懵了。
海獅有耳朵，可以上半身直立起來行走；海豹沒耳朵，只能滾動。
然後接下來：
毛皮海獅=海狗 …? 額海狗是嘴鼻更尖一點的海獅，不知道可不可以這麼理解。
然後南象海豹就直接被中文翻譯為 南海 象了，maybe象海豹=海象？
對這種動物印象深刻一是因為它長得醜，二是因為它私生活混亂。南象海豹一夫多妻，通常情況是1vs30-50，你沒看錯，相當於 中國 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最讓人無語的是，南象海豹80%的時間都在和隔壁老王爭搶地盤和老婆，只有有限的一點點剩餘時間在啪啪啪（繁衍後代）。
這段混亂的對照關係讓我想起一個 陝西 同學，她把 山東 沒餡兒的白麵饅頭稱為饃饃，而把帶餡兒的包子稱之為饅頭，然後把不發麵的蒸餃稱之為包子，總感覺在認知方面，和 山東 有那麼點跑偏。
今天的課堂最後馬歇爾稍微微開了會兒車。他先是教我們如何尋找海豹的咪咪來區分公母，然後又說到海豹（seal）的法語發音非常像英文的（f**k），所以有時候說“go seal yourself”的意思，給你個眼神，自己體會去。
探險家們在晴好的天氣里抵達達摩角。在這裡我們再一次感受到了人類遺留的痕跡。大概是世界最南的博物館，展示了南極科考隊員的生活場景。各種鏟雪除冰工具，罐頭食品，硬板床，讓我們回想兩百年前人類抵達這片凈土時艱苦的生存環境。
這的確是一場讓人熱淚盈眶的講座，因為說故事的人，雲淡風輕講的，是生與死，探索與發現。電影《七十七天》的原著作者曾經說，在衛星地圖可以看清每一寸土地，在精密儀器可以輔助人們上山下海後，藍色星球已經幾乎沒有“無人區”可言，但人類對未知的渴望卻是無止境的。
噩夢經歷——重逢西風帶還未到西風帶，風浪已經來臨。在道別南極的前夜，極晝的陽光仍未落下，我和幾個小伙伴在甲板的露天桑拿池裡聊天，隔著桑拿蒸騰的熱氣望著遠方的冰川，關於南極的夢，居然就這樣終結了。
接下來三天四夜的風浪顛簸，幾乎廢去了我半條小命。透支了太多體力，靠毅力支撐已經堅持不下去了，我居然在船上昏睡了一天兩夜，再度醒來，頭暈眼花，想著未來兩天還要這樣一分鐘一分鐘煎熬過去，有種聽著時鐘滴滴答答度日的感覺。因為氣旋又逆風，所以返程遠比來時痛苦。風浪大到桌子上的杯子碗碟全部落到地上，我的眼鏡腿不幸砸斷。
同行的其他朋友似乎狀態還不錯，就這樣的天氣，一小波人在下五子棋，另外一波在鬥地主，探險隊員對著電腦繼續工作，我已經虛脫到廣播要求領取護照，都是舍友妹子幫我代領，因為當時根本下不了床。
經過西風帶的第二個白天，黃昏時分我坐在走廊里望著海平面想緩解暈船的痛苦，隔著兩個座位的地方坐著一個胖胖的大哥。面對著海上遲遲不肯下落的太陽，我們有一搭沒一搭聊了很多廢話。我被暈船折騰到精神快要崩潰，感覺快要撐不過去，不記得是不是這位大叔或者當天的其他人說了這樣的話，後來我找到了出處，是這樣講的：
“在青春期要見識一些真正宏偉壯麗的東西，超越人類社會尺度的那種。好比噴涌數千米高的熱帶火山、航行數日也不見陸地的遠洋、燃燒著墜落的千百顆流星、在午夜沙灘上空閃爍的大麥哲倫星雲緩緩沉入黑色海洋、巨樹撐起連綿無盡的綠色宮殿、划過船舷的藍色冰山、比整個城市還有碩大的高積雲。
在未來許多幽暗逼仄的時刻，這些事物就是我們逃脫的繩索。”
浮誇一點講，我當時咀嚼著這段話，望著金色的陽光，仿佛得到了救贖。
他給出的解釋是這樣的，國際標準來衡量，南極每年的游客承載上限是5萬人，目前每年是38000左右，而且在迅速上升，達到理論上的飽和大概是未來15年的事。 中國 每年運往南極的2000名游客，也只是平均水平。換句話說，如果沒有我們，可能就會有飛駱駝，飛海豚等等其他平臺來做這塊業務，並不會因為我們退出，去南極的 中國 人就少了。
後來又聊了一些更深入點的事。海達路德要開通南極航線，務必要加入IAATO（國際南極旅游組織協會）這個組織，錶面看來是多家運營商一起擔負起保護南極生態的責任，合理進行商業運營，但現實永遠是“向錢看齊”，這些標語口號也不過是給寡頭暴利多了一層粉飾。旅行公司在和海達路德談合作時也感受到，船司們更看重盈利，好像忘了自己身為iaato成員重要的責任是保護南極。我在接觸“可持續發展旅游”這個學科一年多來，也深刻意識到學術層面的“生態環保”面對現實的“利潤表”好比以卵擊石，只能說IAATO的合作條約里所約束的游客行為、郵輪上反覆強調的不帶走南極一草一石等等，的確在給 中國 中高層消費者進行“可持續旅游”的高端洗腦，效果顯著（ 中國 南極游客素質高被誇贊在國際範圍內有目共睹），這已經實屬不易。這些也是生態環保人士們窮其一生所做的努力——盡可能減少游客對南極的影響。
面對一些環保主義者對南極游的批判態度，我也整理了不同人的觀點。我所比較認同的說法是，目前我們大面上所認可的科考、探險活動，很多都是靠海達路德等大型船司投資支持，探險隊員一方面在參與商業旅游活動做嚮導，用專業知識去引導游客的旅游行為，有一定教化作用；一方面接納資金支持從事專業活動，也是人類對極致追求的體現。所以這樣看來，我登船前對南極郵輪活動的消極否定態度有所改變。看到郵輪上開船儀式就強調的0污染排放、節能等等作為，我覺得在金錢驅導的社會裡，海達路德和飛豬的確已經盡到應盡的責任。
後續和探險隊員的聊天內容就略顯沉重。
旅游業對南極的影響，相比開礦開發一類，其實是微乎其微的。這幫打著“共同保護南極永不開發”旗號的國家，現在逐漸開始鬆口，打算在未來幾年修改《南極條約》，爭取改變為“共同合理開發”。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們既是裁判員，又是參賽選手，像切蛋糕一樣瓜分著南極領土。很難想象缺乏外在約束，20年後的南極，50年後的南極，將會怎樣。
南極是唯一沒有人類定居的大洲，這片土地本不屬於我們。潛出水面的座頭鯨，峽灣口的一抹火燒雲，這是大自然贈與人類的財富，我們應該心存感激，而不是貪圖更多，無節制地捕鯨，開礦。臉上被紫外線曬傷的皮膚提醒著我，這是臭氧層空洞對我們的警告。
世界盡頭 巴塔哥尼亞 高原連綿起伏的“天際線”雪山群，在 智利 峽灣里顯得寧靜溫柔。
郵輪遠遠經過了 阿根廷 烏斯懷亞 的 燈塔 ，《春光乍泄》里，張國榮和梁朝偉說想要去到的世界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