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非洲———看乞力馬扎羅的雪

原計劃11點開始沖頂的,被改到凌晨3點,黑暗中我們開始向基博峰進發。嚮導Brighton帶著我和阿貓,一路領先,成了領頭羊,他偷偷地給我們豎大拇指,不無驕傲地告訴我們:NO.1。緊跟著我們的是受了腿傷的若凡,他是個強驢,輕傷不下火線呀。慢慢地,愈來愈高,整個莫西小鎮和 乞力馬扎羅 機場的燈火穿過黑夜,進入了我們的視線。俯瞰整個 非洲 平原呀,當然,感受有點誇張啦!一路上,隨著天空發白,晨光漸顯,開始看得見腳下的路,已經偶爾踩到雪了,凍得像石頭一樣硬,我試著踢了下,紋絲不動。
6:30,太陽終於爬過彩色的雲層,突然間就跳了出來,我都還沒有來得及拿出GO PRO,它已經從紅彤彤變成了金燦燦。難怪今天Brighton的步伐有一點點趕,他是想儘量帶我們爬到更高一點的地方——馬文濟峰的正上方,那裡的視野更佳,絕對的美不勝收。我們,還是晚了,但日出,依舊很美。




8點左右,海拔大概5500的時候,我開始出現了頭痛,雖然立刻吃了止痛藥,但起效沒有那麼快。隨著頭痛的加劇,我的體力開始透支,出發已經快5個小時了,我都不記得昨晚我有沒有吃晚飯,今天出發前僅吃了兩小塊餅干。只聽得見自己的喘息聲,吸一口氣,挪一步,呼一口氣,再挪一步,愈來愈慢,不斷地有人超越我,我也懶得看是誰,註意力只能集中在自己的半米之內,所有的力氣都花到了兩條腿和兩隻杖上。。。。。。阿貓狀態很好,她不得不離我而去,我這樣的速度會拖垮她的節奏的,幸好Brighton一直陪同。
我開始走一分鐘就要歇半分鐘,總是不停地問Brighton還有多遠;開始想睡覺,只要腳步一停,下一秒鐘就能睡著的那種困意襲來。只要我一眯眼,Brighton就會在旁邊催促:“Don’t sleeping,go on!!”我知道不能睡,我知道這是大腦缺氧的癥狀,我知道一睡下去也許就不能醒來。我緩慢地抬頭尋找隊友的身影,已經很遠了。我突然變得有一點焦躁,到底還有多遠呢?我衝著Brighton發火,為什麼總說是20分鐘20分鐘,我已經不相信你了。他不無無奈地說,不要問我還有多遠了,“just follow me !”
是的,跟上他就好,不要放棄,不要放棄!快接近山頂的時候,隊友周敏嚴重高反,堅持到5650米左右只能遺憾的放棄了登頂,用他朋友圈的一段話來描述:5天6晚的攀登 乞力馬扎羅 結束了,途中不知越過多少山頭,到底走過多少路,隨著海拔的升高,每走一步多異常困難,到海撥5千4的時候巳經嚴重高反,臉色發紫,虛脫躺在雪地里,嚮導警告我說已經不能再上升了,但自己還想堅持一下,繼續攀爬了4小時到5千6海拔,離主峰只有100米就登頂 成功 了,但實在堅持不下去了,留有點小遺憾,小命要緊,下撤!唉,想說很多,有許多感慨,但此時此刻不想多說了。


我真正體驗了那句戶外圈裡很文青的對話的含義:“你為什麼爬山?因為山就在那裡!”以前說到這句話時,山都在遠方,山是一個目標,我們要去征服;這一次,它離我如此之近,僅僅100米的高度,它無聲地在呼喚著我,等著我的回應。而此時的我,已經力竭到不想站立。Brighton跟在身後,叫停我,他從包里掏出兩副冰爪,給我繫上一副,並拍拍我的肩說,請相信我,我一定把你帶上烏呼魯頂峰。我點點頭,回應他說:“I belive you,and I belive myselve!”


















下撤了,Brighton卸下我腳上的一隻冰爪給阿貓穿上,然後他脫下自己的襪子,用小刀割開,套在我倆的鞋底以防滑。一個好的嚮導是你可以登頂的其中一個重要保障,我觀察了一下,只有他給我們帶了冰爪,也只有他給我們做了防滑措施,我真的很幸運!
下撤沒幾分鐘,阿貓就高反了。她是第一個登頂的,至少比我快了一個小時,她在這種缺氧、極寒的地方待得太久了。好幾回,我們只要一停步休息,她就順勢倒在雪地上。下撤到斯 特拉 時,她出現了劇烈的嘔吐,嚮導理查德見狀,立馬攙扶起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風一樣往下走了。幸好阿貓瘦小,只有80幾斤,幾乎是半拎的狀態被救下山去,一路上,阿貓說她痛苦到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呢,也很慘,因為膝蓋有過傷,所以下山一直是我的短板。下山路線和上山路線不是同一條,全是火山灰、小碎石,雖然路程短了,難度卻增加了不少,基本是下一步滑半步,膝蓋處於崩潰邊緣。Brighton卻又在半路被電話通知,要重返烏呼魯,因為在我之後登頂的兩個小伙伴需要幫助下撤,他在征求我的意見,只有我同意,他才能放心地回頭。我不知道山頂發生了什麼,嚴重不嚴重,心裡也很擔憂,而且我走得慢,我想著他應該不久之後就能再回頭找到我,所以我就同意他回頭了,並且因為怕背負加重膝關節受力,我讓他背走了我的背包(這兩天一直是他幫我背的包),只留了半杯水。我遂跟著達達的嚮導,一步一拐地往山下走去,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個跟頭,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次想坐在地上,再也不起來。彼時,我還不知道除了後面的兩個隊友,我其實已經是最後一個了。這段平均只要3-4小時的下撤路線,我走了近6個小時。我要感激的是達達的嚮導,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沒有拋棄我,一路停歇,陪著像蝸牛一樣的我走了近5個小時;我要感激我的背夫傑傑,他又早早地迎了出來,牽著我的手走了有一個小時,他的手雖然很冰冷,卻讓我從心裡感到了溫暖。我更要感謝我的嚮導Brighton,他是個經驗豐富又懂得察顏觀色的嚮導,他知道在什麼時間給予你怎樣的幫助,他的一路陪伴讓我的心裡有了沖頂的底氣。如果沒有他們,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崩潰,我真的不知道。整整15個小時一直在行走,這中間,除了水,只吃了兩小塊餅干和一杯紅糖薑茶,(補給包被背走了),飢腸轆轆。
重返 巴拉 夫後,還沒有來得及休整,草草扒拉了幾口面,又下轍了近3個小時,8點半左右才到了今天的宿營地。路上,又遇到了一位熱心的背夫,因為我的隨身裝備在Brighton身上,所以沒有頭燈,是他熱心地用他的頭燈照著路,護送我到營地,背夫的責任是不包括照顧登山者的,所以,不要先入為主地對黑色人種抱有戒心,也不要以偏概全的因為他們的一些習性而全盤否定他們,他們其實和我們一樣,有善良忠誠的美德,也有貪婪懶惰的缺點。
作為領隊的日月,壓力重重,他已經派了8個嚮導上去接應還在山上的兩位隊友,山上到底是個什麼光景無從知曉。最後這兩個隊友在到達斯 特拉 頂時已經過了十一點半,從時間上來說,已經不充裕了,但她們還是強烈要求沖烏呼魯峰,結果滯留在上面了。一直到晚上十點半過後,她們才安全到達營地,非常慶幸人沒事兒。她們這樣的行為被領隊狠狠的批評了,無論是哪一座高海拔的雪山,都不容小覷,特別是日落之後氣候多變,嚮導的建議是很重要的。
無論如何,是值得慶祝的一天,19人上山,有12人 成功 登頂,全部安全轍回。 乞力馬扎羅 的登頂率只有30%-40%,我很幸運地成為了這九萬多登頂者中的一個,我很自豪。雖然還有幾位沒有 成功 登頂的伙伴,但就像隊友悠客來講的,“我想到我女兒還小,我還有父母要養,我下轍了,我不遺憾。”是的,無論是否登頂,這中間吃過的苦,流過的淚,曬傷的臉,呼吸過的帶著火山灰的空氣,都將成為我們的一種經歷,我們帶著各自不同的體驗,然後更好的生活。
最累的一天,徒步近18個小時,做好了坐獨輪小推車下來打算的我居然沒有崩潰,這一夜連吃安眠藥也不用吃,睡得死豬一般沉。。。。。。
第6天,今天真正要下山啦!每個人都有點小雀躍!
早上起來,我到餐帳旁邊找了點溫水,很認真地刷了牙。山上的水是很精貴的,有時候,背夫們要到離營地1-2小時的水源處去取水,用桶背回營地。雖然每天下午到營地時都會有待者送上小半盆水,但這點點水怎麼也洗不乾凈的,索性這張老臉也不要了,已經有五天沒有洗過臉,只每天早上厚厚地抹一層防曬霜。我的防曬做得還是很到位的,最後一天海拔最高,紫外線最猛時,每次我喝完水,Brighton都會很細心地幫我拉好頭巾,而其他80%的隊友都被曬傷了,鼻子、顴骨、嘴唇紅腫脫皮,每個人都好像老了十歲似的,阿貓秀氣的臉也已經飽經風霜,口角已爛了,在出血,日月的嘴也腫成了香腸嘴,最慘的是小樣,整個臉被陽光曬得過敏,差點毀容。我的手粗燥得像砂皮紙了,手指頭包了好幾個創口貼。豆哥的手更慘不忍睹,已經裂了好幾個深深的血口子。青楊梅的兩個大腳趾甲蓋全紫了,我只紫了一個無名小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