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Antarctic，遠端的盡頭

世界上有太多的神秘地方令人嚮往。一代代探險者對世界的探索，地球的面紗逐漸被揭開，極地也不再觸不可及。
前往南極一般有三條線路，起點分別是 南美洲 最南部（ 阿根廷 或者 智利 ）、澳新、 南非 。大多數人選擇從 南美洲 出發，是因為從 南美洲 最南端坐船前往 南極洲 的距離是最近的，價格也是最便宜的。除了船以外還可以乘坐飛機直接前往南極，適合各類土豪朋友們。
這次我選擇的線路是從南美出發。整體行程是 上海 \--(AA128 13hrs)--> 達拉斯 \--(AA997 10.5hrs)--> 布宜諾斯艾利斯 \--(Aerolines Argentinas AR2894 3.5hrs)--> 烏斯懷亞 \---->郵輪Ocean Atlantic----> 烏斯懷亞 \--(Aerolines Argentinas AR1897 3.5hrs)--> 布宜諾斯艾利斯 \--(AA996 11hrs)--> 達拉斯 \--(AA127 15hrs)--> 上海 。航司、航班號、飛行時間供大家參考。
對於北半球的 中國 人來說，前往南極需要付出極大的交通時間成本。參考上文，去程純飛行時間就至少26-27小時，飛行距離超過2萬3千公里。而在 烏斯懷亞 登船後，大約需要兩天兩夜才可以到達 南設得蘭群島 或者 南極半島 。返程差不多。如果你計劃是直接前往南極的話，那請在交通方面留好足夠的時間。
阿根廷 最南的城市 烏斯懷亞 ，是個只有十幾萬人口的小城。這個小城到處為自己打著“世界盡頭”的標簽，然而這裡只是前往世界其中一個盡頭的出發站點。郵輪船票可以提前在網上預訂，也可以到 烏斯懷亞 碰運氣買尾單，會便宜很多。
在 烏斯懷亞 的碼頭登上了郵輪亞特蘭蒂號（大西洋號），船籍 巴哈馬 ，重量接近13000噸，長約140m，寬21m，吃水約5.8m，本次航程計劃載客不超過200人。後續有朋友計劃前往南極的話，我建議選擇200人以內的郵輪。因為每次登陸南極登陸點的游客人數是要求控制在100以內的，那麼200人以內的郵輪一般可分為兩批輪換登陸和巡游，通常一天可以進行兩次登陸；如果是200-500人的郵輪， 比如 午夜陽光號，一天基本只能登陸一次；另外超過500人的郵輪則不被允許在 南極洲 靠岸。
亞特蘭蒂號上的探險隊是信天翁探險隊Albatros Expeditions。登船後探險隊會船上的維京劇院對隊員一一作介紹，通過大屏展示每一位的名字、職務、國家等相關信息，並標識國旗，其中還有幾位是雙重國籍。探險隊里有兩位 臺灣 隊員，大屏沒有展示國旗，避開了政治敏感問題。
我這次船期是 中國 人（中信國旅）包船，因此相關說明、廣播、演講都是會有中文翻譯。旅客全部登船完畢後會進行應急演習，要求全體旅客都需要參加，完成演習後才可開航。 從 烏斯懷亞 出發，過比格爾海道，至開放海域，基本就進入德雷克海峽了。德雷克海峽(Drake Passage) 位於 南美洲 南端與 南設得蘭群島 之間，長300千米，寬900-950千米，是世界上最寬的海峽，平均水深3400米，最深4750米。德雷克海峽別名不少，“魔鬼海峽”、“殺人的西風帶”，經常狂風巨浪，據說甚至會出現十幾米的大浪。進入德雷克海峽前，船員會在走廊扶手上密集地放置好嘔吐袋，走在船艙里，隨手取一個嘔吐袋，隨時可吐。
第一天夜裡進入德雷克海峽後，船身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雖然按照船員的提醒已經把大多數物品放在固定住的抽屜或者衣櫥里，但是桌上放著的房卡等零碎物品突然嘩啦啦掉落在地。我被驚醒後略作收拾繼續嘗試入睡，但搖晃再未減小過。按照一位旅友的說法“在德雷克海峽航行時睡覺非常考驗腰力”，因為人躺在床上會因為斜度太大而往上或往下滑。怎麼把身體固定在床上成了考驗。
在德雷克海峽航行時，明顯發現到餐廳進餐的人數和風平浪靜時相比少了很多，大部分人都窩在床上與暈船抗爭。餐廳偶爾也會出現餐具因為船身歪斜幅度過大而掉落在地上的情況。游輪上的桌椅等傢具都是固定在地板上的，不必擔心出現泰坦尼克號電影中因為船身傾斜而導致傢具發生位移的情況。
亞特蘭蒂號也算是有些分量了，但是在魔鬼西風帶仍舊像一葉小舟一般顛簸。即便是科技發達的現在，人類的力量在大海前依舊是無比渺小。回想大航海時代，造船工藝落後許多，大多數遠航船隻達不到百噸。對比現在萬噸游輪都如此無力，當時的海洋探險者們才是真正的勇士。
前臺可以領取暈船藥，不同的暈船藥對不同的人起效情況可能不一樣。網上的攻略大多都描述了德雷克海峽的凶猛，好多認為自己不暈船的人都在德雷克海峽最終跪在大海的洶涌前。而我一開始也信誓旦旦地說我不會暈船，果然，我沒有暈船。
航行期間，上午下午晚上通常都 會安 排活動或者講座。 比如 D1（按照探險隊的算法，進入開放海域才算做第一天D1，登船當天似乎未被計算）的上午，1米9高的鳥類學家Jes Gravgaard在早餐後為大家做了個鳥類講座，介紹了南極行程中大概率會看到的鸌、鷗、信天翁三科鳥類的相關知識和圖片。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已知的最大漫游信天翁wandering albatros翼展可達到四米。演講廳後牆上有動物學家Ursula親手畫的漫游信天翁展翼圖，尺寸基本與實際一樣，這才令人發覺紀錄片中看似不大的信天翁竟可以有超過人類兩倍身高的翼展。
德雷克海峽風浪大，在航行時大部分甲板都是保持封閉狀態，只開放了後甲板供旅客看鳥、打鳥（攝影）。探險隊的攝影師Sandra給大家普及了拍攝動物的基礎知識， 比如 要切換高速拍攝模式等等。參與講座的聽眾隨著船晃來晃去，數了數到場人數，估計不超過50人，推測大部分人大概都在房間里跟暈船做鬥爭。

顛簸兩日，亞特蘭蒂號終於在D3到了第一個登陸點——丹科島Danco Island。在看了兩天搖晃的海平線的我們的眼中，雪山顯得別樣動人。低低的雲輕輕重重地朦朧著人們看向雪山的視線，陽光透過雲的縫隙灑下淡金色。這令我想起 梅里雪山 的卡瓦格博峰， 日照 金山 的情景涌上腦海。作為看到雪還是會興奮的南方人，對這樣的景色依舊無法抵擋。 去前回後都有好多朋友問我南極冷不冷，是不是零下三四十度。冬季的南極極冷， 俄羅斯 的東方站曾在1983年測得過最低溫度零下89.2℃，無愧最寒冷大陸的稱號。但是2月正處於南半球的夏季，也是南極的夏天，此時丹科島的溫度在零上1-2度。作為世界上最乾燥的大陸，沒有大風時體感並不怎麼冷。
探險隊將近200名旅客分成了4組，分別用紅綠藍黃代表。每次登陸一般包含橡皮艇巡游和登陸游覽。上文介紹過南極登陸一次只允許不超過100人，那麼當登陸順序是紅綠藍黃時，一般是指紅綠組先登陸，藍黃組先進行橡皮艇巡游。廣播會通知紅組前往更衣室更換裝備——救生衣、防水靴，給防水靴消毒，刷個人信息卡以便系統記錄，然後登上橡皮艇。在通知紅組更衣後大約過10-15分鐘廣播會通知綠組，以此類推。橡皮艇將紅綠組送往登陸點後便會返回帶著藍黃組進行海上巡游，巡游一定時間後前往登陸點請藍黃組登陸，接走紅綠組巡游。如果早上是紅綠藍黃的登陸順序，那麼下午不出意外會是黃藍綠紅的順序。
登陸丹科島時，迎接我們的是大量白眉企鵝。白眉企鵝，又名巴布亞企鵝，又名金圖企鵝，身長約60-80釐米，體重5-6kg，他們是除了帝企鵝和王企鵝外體型最大的企鵝。白眉企鵝是企鵝家族中最快速的泳手，游泳的時速可達36公里。通常在近海較淺處覓食，主要食物為魚和南極磷蝦，特別是後者，是白眉企鵝首選獵物。白眉企鵝嘴細長，顯紅色，炯炯有神的眼睛上邊的毛色為白色，看起來就是白色的眉斑。在雪和碎石的背景圖裡，黑白相間的身體和紅嘴白眉的腦袋特別顯眼。
白眉企鵝萌態可掬，站著發獃時候一動不動像是傻愣愣的雕塑，走路時一搖一擺還經常會摔跤，趴著的時候和鹹魚也沒差。大多數人對於南極的印象都及集中在企鵝、企鵝、企鵝，確實企鵝已成為南極的名片，不負游客對於可愛動物的期待。 下午的登陸在離丹科島不遠的庫佛維爾島CUVERVILLE ISLAND，黃組的我們排在第一順序。雖然風比早上大不少，還下起了不小的雪，但是比丹科島多得多的白眉企鵝在庫佛維爾島上迎接我們，還好我沒有密集恐懼症。早上見了下午還見，這是第一天的新鮮，所有人對企鵝依舊興趣滿滿，後面可能就不是這樣了。
庫佛維爾島上，近距離看到了一隻南極賊鷗。從名字不難看出這不是個好貨。賊鷗是企鵝的大敵，經常趁成年企鵝不註意去叼企鵝蛋和雛企鵝。在看臉的社會，我大概會站在企鵝這邊，譴責這褐色賊鳥。 橡皮艇巡游時，我們開始看到更多的動物。一隻食蟹海豹躺在一塊不大的浮冰上睡覺，在我們的橡皮艇靠近時忽然睜開了眼睛，嘴角微揚，好似在笑，和背景中的亞特蘭蒂號組成了有趣的畫面。又遇到了座頭鯨，巨大的尾巴甩出水面的時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和呼吸，龐然大物近在眼前，似乎觸手可及。 D4的登陸點是大摩角DAMOY POINT和 洛克 雷港Port Lockroy。 洛克 雷港曾是 英國 科考站，現在已經被改造為一座博物館，僅在夏季開放。所在的小島上也滿是金圖企鵝，毛絨絨的幼年企鵝表現著對人類的好奇。我登島時，有一隻小企鵝舒服地趴在Jes的防水靴上，像一隻寵物一般。面對大家的羡慕嫉妒，Jes說：”It’s my penguin.”我相信好多人都夢想著能有一隻寵物企鵝每天黏著自己吧，就是臭了點。
博物館展現著大約20世紀50年代左右南極基地的床鋪、設備、罐頭食物等等。有紀念品商店和郵局，工作人員在游輪上對 洛克 雷港做介紹的時候提到過希望大家在紀念品商店購物時儘量刷卡，因為對於他們來講現金的搬運也是件頭疼的事情。也因此，我見識到了據說是地球最南端的POS機，使用visa卡可以正常刷卡消費。
洛克 雷港有專門的郵戳，大家紛紛拿出提前寫好的明信片，蓋上充滿紀念意義的郵戳，投入到紅色的郵箱里去。在這裡購買明信片和郵票的價格是1美元，不管寄到世界的什麼地方的郵票都是這個價格。但是需要註意的是，因為南極地區的特殊性， 中國 收到明信片需要至少半年，且據說丟失率40%-50%。4月初收到消息， 英國 的朋友已經收到我們的明信片了，出乎意料的快，不知道 中國 的朋友們什麼時候能收到呢？ D5上午的安排是天堂灣PARADISE BAY巡游和 布朗 站BROWN STATION的登陸。天堂灣地理位置特殊，因為被兩座島嶼所阻擋，所以風平浪靜。黃組的我們先巡游後登陸，橡皮艇剛開出不遠就有一隻座頭鯨從浮冰間浮出水面，呼吸出一片水霧。橡皮艇幾乎是一直追尋著座頭鯨的蹤跡，艇上的人都自發地環視，發現鯨的身影后就告訴駕駛員。直到幾分鐘都沒看到座頭鯨的身影，大家才放棄追尋。
座頭鯨以鱗蝦為主食，還吃其他一些小型魚類。它的嘴張開時，其特殊的彈性韌帶能夠使下齶暫時脫落，形成超過90度的角度，口的橫徑可達到4.5米。這嘴一張，管你前面是什麼動物，都給吞了再說。我記得紀錄片里介紹過雄性座頭鯨每年裡有半年時間整天都在唱歌，這是天生的音樂愛好者。一位船友介紹， 馬達加斯加 是個很好的觀鯨點，在合適的季節前往可以看到許多座頭鯨躍出水面又摔入水中。
天堂灣浮冰多，橡皮艇在浮冰中行進時需要減慢速度，一點點頂開浮冰才能繼續前進。浮冰連綿不絕處，彷如仙境。而浮冰多了，遇到海豹的幾率也就變大了。
天堂灣附近是 布朗 站，一座 阿根廷 科考站。沒啥好介紹的，紅棕色的屋子，藍白的屋頂，黑色的BROWN，非常顯眼。又是尼瑪的巴布亞。 天堂灣巡游和登陸回來後，午飯時跟船上一個 泰國 小哥一桌，他跟我是同一個組的（group yellow）。在親切地交談了在南極的美好體驗後大家就聊開了，他用連串吐槽評價了 曼谷 的交通，說 曼谷 只適合購物，不適合居住，永遠都是堵的，公共交通建設跟不上。他住在 曼谷 北邊的一個城市，說他同事一般都是去 日本 、 韓國 玩，但是他想走得遠，而且他的老闆很好，放了他6個星期的假，他計划走 智利 、 阿根廷 、南極、 巴西 、 秘魯 、 玻利維亞 等等。我只能說羡慕羡慕、嫉妒嫉妒、不恨不恨。

登陸有用的島Useful Island前，我在心裡默默吐槽了這個名字。但是在島上我們遇到了三位搶眼的眼緣，也令這次登陸非常“有用”。
登陸點附近的一隻威德爾海豹懶洋洋地躺在石頭上，這身材手感上佳。向上踩著雪登一小段路，一隻皮毛海豹（海狗）趴著，表情特別安逸滿足，皮毛的顏色質地、小耳朵和它的表情，清晰地展現眼前。守護著雛企鵝的成年企鵝與藍冰背景構成美如畫，石堆里的小企鵝探頭探腦，對世界是有點好奇的。
探險嚮導Daniel在海豹的講座中有重點介紹了海狗。海狗一般就是指毛皮海豹Fur Seal。須非常長，科學家猜測是用來在海裡偵測食物。最大的雄性體重可達到200kg。交配期雄性會選擇提早上岸占地，大約10平方米大小，會跟其他的雄性爭鬥，平均每天會消耗1.5kg重量。海狗一般一生可以 成功 繁殖1-2次，其他情況都是Loser。所以不管失敗幾次，總有一兩次能 成功 的對嗎？可以用海狗的故事來激勵自己了……
極地跳水是安排在這天下午嗎？我已經忘了……很多人都充滿興趣，結果還要排隊。排隊時跟旁邊的 日本 小哥聊了起來。他問我去過 日本 嗎？我說去過 大阪 、 京都 、 北海道 什麼的，他說他女朋友就是來自 大阪 。我說幸會幸會。然後我問他去過 中國 嗎？他說去過 澳門 ，我說厲害厲害， 澳門 是 中國 唯一賭博合法的地方。他問說 澳門 好像和 中國 其他城市不太一樣，我回答說因為一些歷史原因，我們把 澳門 叫做特別區special district， 香港 也是這樣。他說哦哦。
D6上午安排的是羅伯特點Robert Point的巡游。羅伯特點其實是羅伯特島突出的一個小角，我在Wikipedia上找到了Livingston Island的地圖，Robert Island就在不遠處，可以看到羅伯特點基本也就是一個點了。巡游時此時風浪不小，橡皮艇一顛一顛地挺有節奏，我拍攝的視頻也找到了自己的節奏。岸邊趴著大坨的象海豹，這也是主要觀察目標了。一隻象海豹媽媽斜著Doggy臉看著我們，邊上趴著三隻小象海豹，不仔細看一定以為是石頭。
成年公象海豹體重可以超過3噸，最突出的特點就是可以伸縮的長鼻子；母象海豹大約只有公象海豹的一半重，且沒有長鼻。象海豹們用的鼻孔邊緣沾著白色物，本以為是流出的鼻涕凍住了，後來查閱資料才知道是分泌物，衛生習慣有點差。Daniel的海豹講座中介紹到了一隻雄性象海豹最多可以配150只雌海豹，嗯，身體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