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島樂園【朝鮮魔幻燒腦4日游】

↑朝鮮 ↑朝鮮 這一路上最有特色的應該是車站。不論多小的車站上都有紅彤彤的標語和領袖的畫像。 ↑朝鮮 城市裡，太陽能電池板是很常見的。但城市，是不常見的。 ↑朝鮮 很多人說鐵路沿線游客能看到的都是波將金村，外面蓋漂亮的高樓，裡面是破敗的農家。我也確實發現了外面一排是樓房後面是平房的情況，但樓房也許是出於特殊的規劃或目的，未必就是面子工程。畢竟也有成片的低矮民居赤裸裸地呈現在路邊並無遮掩。 ↑朝鮮 ↑朝鮮 ↑朝鮮 我個人非常喜歡下麵兩張照片，我喜歡 朝鮮 的公交車，乾凈。 ↑朝鮮 但我媽有她的關註點。她在國家電網工作了幾十年，不時也會下個鄉，出於職業習慣，她一直在觀察沿路鄉村的電線桿。她說，在 中國 這種簡陋的電線桿早在1999年網改的時候就沒有了。從這個小小的切入點保守估計， 朝鮮 的電力系統要比 中國 落後至少20年。 ↑朝鮮 雜亂纖細的電線貫穿了我們整個行程，拍照時既是特色，也是困擾。 ↑朝鮮 車行5個多小時，直到 平壤 附近窗外才出現了這種較高大的鋼結構電塔。夕陽很美。 ↑朝鮮 ↑朝鮮 終於我們在夜幕降臨後到達了 平壤 。火車站的大喇叭播放著激昂的音樂，一男一女兩位導游在我們的車廂外等候，並毫不費力地在一車廂的 朝鮮 人中間挑出了我們倆。 平壤 火車站帶著一點蘇式建築風格，跟 中國 某些老車站有些相似。 ↑平壤火車站 我們的女導游小李是個24歲的漂亮姑娘，畫著精緻的眼線，背著一個“Gucci”雙肩包，去年剛參加工作。她怕我們舟車勞頓，把當天行程上的景點改到後面，直接帶我們去酒店入住。羊角島酒店是 平壤 兩家特級酒店之一，主要接待外國游客。但因為是淡季，人很少。我們在酒店吃了來朝的第一餐，整個用餐區只有我們兩個人。

鼎鼎 大名 的 大同 江啤酒。我媽說不錯。 ↑羊角島酒店 朝鮮 的伙食真的不錯，第一晚吃得很開心。其中一個服務員可能是新來的比較緊張，上菜的時候端菜的手一直發抖。 ↑羊角島酒店 用餐區的電視貌似在播放紀錄片，有金正日去世的場景，也有金正恩接班後的工作日常。播到金正日去世時，女播音員的語氣極度悲痛，聲線嚴重地顫抖，難以用語言描述，我卻捂著嘴笑出了聲。對不起，這不好。後來我媽說， 朝鮮 播音員的聲音太嚇人了，好像特別有感情，但是假。

“特別有感情，但是假。” 殺死比賽了。 ↑羊角島酒店 ↑羊角島酒店 飯後，李導帶我們出去圍著酒店轉了一圈①。龐大的酒店，亮燈的客房屈指可數。正門前的馬路邊有兩排路燈，散髮昏黃的光。走上去才發現，帶路燈的部分短極了，很快便走到了漆黑的盡頭。李導帶我們右轉開始繞酒店一周，離開燈光踏入完全的黑暗時，我下意識地想掏手機開手電筒，但發現導游並沒有這樣的意圖，我也就作罷了。眼睛慢慢習慣黑暗後，我發現那天的夜空很晴朗，有很多星星。不知道是不是這同一片星空，曾經見證過《我們最幸福》②里，在黑暗中散步的美蘭和俊相那純真得不敢牽手的愛情。

① 朝鮮 旅游只能跟團，不能獨自行動。可能因為太多人從酒店溜出去，為了避免麻煩，導游乾脆主動陪同出游。但在羊角島，夜游真的沒什麼選擇。
②《我們最幸福》，描寫六個脫北者生活的書，作者為 美國 人，內容基於作者的採訪。目前在 中國 大陸被禁。 ↑羊角島酒店 ↑羊角島酒店 朝鮮 衛生間沒有地漏，洗澡時要把浴簾完全放在浴缸里 ↑羊角島酒店 無主之地「板門店」朝鮮 是我到過的極少有（或者說唯一）的地方，能把涼拌青菜做得讓我想主動吃。 ↑羊角島酒店 在酒店餐廳工作的小姐姐們都不錯，算不上花容月貌，但也都溫柔得體。作為社恐患者，叫住人家拍照我是萬萬不敢的。於是只能用手機拉近偷拍一張。 ↑羊角島酒店 這一天的天氣極好，日出光線很漂亮。我想下到江邊去拍拍對面的建築，導游說今天去開城時間緊，通情達理的我領會了意思說那明天再拍好了。但我再也沒有趕上那天的天氣。哎，從這一天早上我隱隱感覺到這一路的拍攝不會特別順利。 ↑平壤 祖國統一三大憲章紀念碑就在 平壤 去 首爾 必經的統一大街上。兩位一模一樣的 朝鮮 族女性手捧半島地圖寓意南北 朝鮮 同宗同源與 和平 統一的願望。小李導游今天一開始就進入了角色，給我們講起 朝鮮 戰爭。戰爭的過程與我們從小瞭解到的都大致相同，只是在一個千古難題上小有出入：誰先打誰的？維基上說的是北面先動的手，而李導講的是南邊先動的手。這也很正常，連小孩打架都知道在老師面前哭喊控訴“他先打我的！”來占據道德制高點。微妙的是，百度說的是，北邊先動的手。歷史真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三大憲章國家統一紀念碑 板門店距離 平壤 160多公里，一路上路況都還好，雖然跟我們的高速沒法比，但好歹都是柏油路面。之前提到了，李導很年輕沒工作多久，身上還帶著那種年輕人的血氣方剛和天真無邪。我問起去年特金會的成效，李導義憤填膺地說，“我們金正恩同志已經同意停止核試驗，但 美國 卻沒有遵守承諾停止對我們的製裁，我們甚至不能進口發卡，因為是金屬的，我們能用發卡製造導彈嗎？次——” 說完，她一邊搖頭一邊露出我青春期叛逆時最喜歡做出的鄙夷表情。50-53年這場戰爭，我們稱為抗美援朝， 朝鮮 稱為祖國解放戰爭， 韓國 稱為六二五事變，而 美國 稱為 朝鮮 戰爭。李導最後總結道， 朝鮮半島 分裂是美帝一手造成的民族分裂悲劇。

這時窗外閃現過金氏父子的畫像，我問，為什麼不把現在的領導人畫像也加上呢？李導說，因為我們金正恩同志不允許表揚他自己，我們叫他金正恩“同志”①。這是他的個人品格……她在搜尋一個恰當的中文詞描述這種品格，我說：謙虛？她說對，謙虛。

① 朝鮮 人不能直呼金日成和金正日的名字，正常要加“我們的偉大領袖”前綴，後面冠以主席和將軍等頭銜，最隨意的公共場合里也至少要加上後綴。有趣的是，在提到文在寅和習大大時，李導都會非常禮貌地加上總統和主席的後綴，而特朗普，沒加個瘋子就不錯了。

一段冗長的愛國主義教育之後，我們終於談到了一些更隨意的話題。我問李導， 朝鮮 的女生喜歡找什麼樣的對象。她仿佛針對這道題做過十足的準備，想都不想就條分縷析道：第一，當過兵的。第二，入過黨的。第三，大學畢業的。那時我們還不知道，副駕駛上其貌不揚的男導游“新東雞”（申同志），就是三條全占的婚戀市場香餑餑。正當我玩味這幾點要求，李導發起了反攻， 中國 喜歡什麼樣的？有錢有車有房對吧？我哈哈一笑，好吧既然你說了……

這一路我們幾乎都沒有停止交談。我兢兢業業維護著自己勤學好問的人設，小李導游則知無不言。終於，我們來到了當今世界上最敏感最危險的地方之一——板門店。 美國 人解決地盤紛爭的手段並不比小學生高多少——都是畫三八線。小學生可能還更平均些。

↓莫名喜歡這種社會主義復古風 ↑板門店 我們先是進入一個商店，沒逛幾分鐘我們幾個散客就被攢到一起聽一位軍官的講解。我很心水一種手繪的海報，尤其是一個豎起食指表示“只有一個 朝鮮 ”的圖案，跟門口停車場邊的 馬賽 克畫是同款。李導說我們先聽講解出來再看，然鵝，出來就沒有再看的機會了。這種 朝鮮 導游行業每個人都能熟練操作的婉拒反覆出現在我的行程中。

我們幾個像鴨子一樣被趕著參觀了談判所、簽字地，聽導游驕傲地介紹美帝如何被打敗夾著尾巴灰溜溜地退出。 ↑板門店 當時的談判桌↓自然而然地，我媽坐到了 朝鮮 代表一邊，而另一個 日本 散客坐到了 美國 一邊。李導跟我說， 日本 曾經占領我們，我們跟 日本 的關係不好，我們管 日本 人叫“小 日本 兒”。 ↑板門店 ↑板門店 ↑板門店 當時簽訂的是《休戰協議》而非 和平 協議，所以理論上講朝韓仍然處於戰爭狀態。但是去年的《板門店宣言》簽署後，半島 和平 重現希望。 ↑板門店 6.25日是公認的戰爭開始日期，而下麵藍色箭頭標識的攻勢發起方向，體現了關於“誰先打誰的”這個問題在 朝鮮 人民心中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