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利亞——行走在帝國的殘陽下
有一天，不靠譜的 俄羅斯 領館把我簽證頁的名字弄錯了，當我收到護照併在第一時間發現這一情況的時候，距離我飛向 莫斯科 ，喝翻大長腿，迷倒大波妹，進而橫掃巴爾幹的起飛時間只有30個小時了。在這之前的幾天，代辦簽證的旅行社告訴我已經出簽可以訂機票了，三天之後他們終於在我的催促之下給我寄出了護照，結果卻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又過了一天，旅行社的電話終於撥通了，他們說簽證錯誤可以幫我送回領事館修改，收到護照後兩天就行。
可我的航班已經等不了那麼久了，暑期的退改簽是一件讓人憂傷的事情。
我想要跟他們理論一番，可我發現對方邏輯太亂，我沒法組織文明用語來反駁，於是會變得憤怒，那感覺太糟糕了。
看著護照上多出來的那個寫著“愛老虎游”的塑料外皮，越看越土，索性掛了電話，重新翻開了世界地圖。
我的目的地又一次變得飄逸起來。
▲ 這或許就是理想中的目的地應該有的樣子吧，它讓我找到了。 啟程有一天，我又像往常一樣火速收好背包，飛向 北京 ，坐上了一輛開往 莫斯科 的火車。
這個事情我也很意外，因為我沒有重新修改簽證也沒有打算再去 俄羅斯 ，可這個鬼地方換著方式逗我玩兒。
人們在國際列車前拍照留念，不知道有幾個人會坐在這列火車上度過漫長的一個星期，這是曾經我很想去做的一件事，可火車上的我卻只能面對著一個尷尬的現狀，我會在 二連浩特 下車，然後去辦一張 蒙古 國的簽證。
這個跟 中國 邊境線交界最長的國家，似乎從來不會在任何媒體上出現，比 朝鮮 都神秘。網上能搜到的為數不多的描述中，他們對 中國 似乎充滿了敵意。
而我只想到這個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小的國家，找一個最偏遠的小村，放幾天羊，過一個與世無爭的夏天。
▲ 抓緊所有的時間搜集相關資訊，這個時候我已經啟程了。 
▲ 不太常來的 北京 站。 
▲ 一列開往 莫斯科 的列車，我的目的地卻不能是 莫斯科 了。 
▲ 人們在列車前拍照留念。 
▲ 已經很久沒坐過可以開窗的火車，京郊風景大好。 
▲ 京郊的山和水。 
▲ 內蒙境內。 
▲ 二連車站。 邊境有一天，我來到了 二連浩特 ，準備在這裡辦理 蒙古 國的加急簽證。
這裡滿大街跑的都是 中國 牌照的好車和 蒙古 牌照的破吉普，看上去是個繁忙的口岸城市。
酒店前臺聽說我要去 蒙古 國，她說哎呀你怎麼要去外蒙啊，那裡的人壞著呢……
旅行社代理簽證的前臺聽說我是去旅游，她說哎呀你怎麼要去外蒙啊，那裡也沒有什麼好玩的吧，坐二連出發的那趟火車吧，那趟車 中國 商人多一些有個照應，到 烏蘭巴托 周邊轉轉晚上別出門……
火車站前換匯的小商店老闆娘聽我說要去 蒙古 旅游，她說到外蒙以後小聲說話，千萬別讓人註意到你是 中國 人……
出關的巴士車上，兩個生意人聽說我要去 蒙古 國，他們說那鬼地方旅什麼游，比 非洲 都危險……
我不能確定在我被喝倒之前，會不會有個 蒙古 大漢不由分說衝過來就給我一個背摔，或是百步穿楊射我一箭，但你知道我也是看過古惑仔的，我的青春往事寫出來就是一部邊境風雲，不是我吹牛，要是單挑，呃，我估計我還是會住院的，所以這一次，我比去 白沙瓦 國際軍火市場那次還低調……
去大草原放羊原來可以是一件那麼充滿挑戰的事。
▲ 二連浩特 的平房。 
▲ 二連浩特 市區。 
▲ 二連浩特 口岸的彩虹門。
穿過彩虹門後，就到了二連的出關口岸。
然後你就會看到 蒙古 入關口岸前面排起的長隊，車道變窄，我們的巴士車始終擠不進去，半小時沒動，因為吉普車像火車一樣連在一起，真的都是負距離。後來巴士車就和他們撞了一下，發出嘎吱嘎吱碎裂的聲音，司機們嚷了幾句，巴士車終於用身軀殺出一條血路擠進了隊伍。
敲過入境章，沒多遠就是扎門烏德了，這是一座由一個火車站撐起來的城市，一天有兩班通往 烏蘭巴托 的火車。
來得挺早，據說買當天的火車票很容易，可一問就懵圈了，售票員用蒙語對著我一陣說，我搖頭表示聽不懂，然後周圍幾十雙眼睛一起直勾勾盯了過來，大家開始一起對著我說蒙語，我感覺我該向大家笑笑點個頭什麼的了，場面一度讓人有些緊張。
終於售票窗里的人憋出了一句英語——“No Ticket”
行程剛開始就那麼囧啊，那什麼時候才有票呢？
她還是只會那一句英語，“No Ticket”
好吧，我在眾人的註視下離開了售票廳，去到了火車站外的停車場上。
這裡似乎沒有開往 烏蘭巴托 的巴士，只有一些私家車可以和當地人拼座。可是如果坐他們的順風車，我會出現在 烏蘭巴托 凌晨的街頭，感覺不太靠譜；看著一個個紋身大漢，不能出現在 烏蘭巴托 凌晨的街頭的可能性似乎也不小，那就更糟糕了。
本來打算火車上睡一夜，到 烏蘭巴托 之後去辦一張當地的電話卡，可此時的我覺得需要有個網了。
中國 移動“一帶一路多國流量包”在這一刻顯得極為靠譜，涵蓋了大半個地球， 蒙古 國自然也不在話下。一天28塊錢不限流量，如果多天可以低至19.9元。
雪中送炭就是這個感覺，迅速開通之後，我也毫不猶豫地打開了微信“附近的人”。你一定知道這個偉大的功能，就是勾搭……不對，就是在這樣的時候可以找到和自己一樣的 中國 人，然後我們可以一起包個車，同甘共苦，風雨同舟……沒毛病，我加了一個男人，我們還見了面。
後來他的男朋友……不對，男性朋友匆匆趕來，說快去售票窗，二連放票了，晚上9:30的那趟車有票了。
從艷 陽高 照到沙塵暴來襲，從大雨落下再到晚霞染紅天際，只用了幾個小時的時間。這裡是邊境城市扎門烏德。
▲ 口岸靠近 蒙古 的一邊，到 中國 掃貨的吉普車，負距離排隊。 
▲ 沒錯，每輛都是這個姿勢。 
▲ 扎門烏德的火車站。 
▲ 沙塵暴來襲。 
▲ 沙塵暴過後的日落時分 
▲ 傍晚的扎門烏德 
▲ 天色漸漸變暗的扎門烏德 開往烏蘭巴托的火車我買到票的那列火車是從 中國 開來的，票價是前面兩個多小時開走那列的兩倍多，坐車的人卻少了8倍。列車員並沒有迅速檢票讓我上車，而是像之前的售票員一樣用蒙語跟我說了好一番話。我又不知所措的時候，隔壁車廂下來一個 蒙古 族小伙子。
他說列車員告訴我們鐵路被洪水沖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要不就備幾天干糧上車，或者就退票包車走吧。
我不記得這是我當天的第幾次一臉懵逼，可這草原啊也能發洪水！
準備上車的幾個人猶豫不定，搭客的私家車也開始坐地起價。我想了想，既然我是去放羊的，心態就應該要 平和 一點，於是第一個高高興興上了車。
凌晨時分，火車還在扎門烏德一動不動。
中國 移動一帶一路流量包的網速還不錯，漫漫長夜也變得不再無聊，更讓人高興的是，下午6點多出發的那一列火車又開回來了，和我們一起併排停在了扎門烏德的站臺上。
列車員小美女一會兒過來跟我說幾句話，很熱心的樣子，似乎是在告訴我前方鐵路的恢復狀況，怕我聽不懂就說得很慢，我看她認真的樣子，再聽不懂就要覺得太不好意思了，我都想去學蒙語了，最後她晃了晃腦袋，憋出了一句“welcome to Mongolia”的英語。真是個可愛的姑娘。
聽了一夜聽不懂的廣播，天亮後，兩列火車終於前後一陣兒出發了，於是我打開車窗，看了一路的草原。
這是準點的火車上一定會錯過的場景。
▲ 空無一人卻又乾凈的車廂。 
▲ 窗外的草原。 
▲ 繼續向北。 
▲ 層層原野。 
▲ 有時錯覺像是在 非洲 。 
▲ 羊群和青草。 
▲ 水邊的馬匹。 
▲ 這裡的草原像是春天才剛剛到來。 
▲ 陽光和雲讓草原變成了不同的顏色。
路上偶爾遇見那種三五個 蒙古 包組成的小村子，或許是很少在白天看到火車，孩子們朝著火車揮手，我看著天和草原的界線，一切總會在某個你去樂觀面對的時刻好起來。
我想起了 祁連山 下，想起了喀拉峻，想起了和大片草原有關的所有記憶。
如果你曾經在那無盡的原野上奔跑，跑著跑著就能飛起來，於是俯瞰著清風拂過的青翠原野，跟每一朵小花說著想念，從此再也不去計較所有的憂愁與得失。
你輕鬆而快樂，卻無法跟人訴說，因為忙碌著的人們都成了聾子。終於你再也不想去改變什麼，你的世界不再需要他們庸俗的點贊，你只用一直枕著微風，把生活變成一首不用再去尋找讀者的詩。
那是比《 埃及 的詩》還要好的詩。
▲ 一列貨運列車迎面駛來。
又過了一天，旅行社的電話終於撥通了，他們說簽證錯誤可以幫我送回領事館修改，收到護照後兩天就行。
可我的航班已經等不了那麼久了，暑期的退改簽是一件讓人憂傷的事情。
我想要跟他們理論一番，可我發現對方邏輯太亂，我沒法組織文明用語來反駁，於是會變得憤怒，那感覺太糟糕了。
看著護照上多出來的那個寫著“愛老虎游”的塑料外皮，越看越土，索性掛了電話，重新翻開了世界地圖。
我的目的地又一次變得飄逸起來。
這個事情我也很意外，因為我沒有重新修改簽證也沒有打算再去 俄羅斯 ，可這個鬼地方換著方式逗我玩兒。
人們在國際列車前拍照留念，不知道有幾個人會坐在這列火車上度過漫長的一個星期，這是曾經我很想去做的一件事，可火車上的我卻只能面對著一個尷尬的現狀，我會在 二連浩特 下車，然後去辦一張 蒙古 國的簽證。
這個跟 中國 邊境線交界最長的國家，似乎從來不會在任何媒體上出現，比 朝鮮 都神秘。網上能搜到的為數不多的描述中，他們對 中國 似乎充滿了敵意。
而我只想到這個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小的國家，找一個最偏遠的小村，放幾天羊，過一個與世無爭的夏天。
這裡滿大街跑的都是 中國 牌照的好車和 蒙古 牌照的破吉普，看上去是個繁忙的口岸城市。
酒店前臺聽說我要去 蒙古 國，她說哎呀你怎麼要去外蒙啊，那裡的人壞著呢……
旅行社代理簽證的前臺聽說我是去旅游，她說哎呀你怎麼要去外蒙啊，那裡也沒有什麼好玩的吧，坐二連出發的那趟火車吧，那趟車 中國 商人多一些有個照應，到 烏蘭巴托 周邊轉轉晚上別出門……
火車站前換匯的小商店老闆娘聽我說要去 蒙古 旅游，她說到外蒙以後小聲說話，千萬別讓人註意到你是 中國 人……
出關的巴士車上，兩個生意人聽說我要去 蒙古 國，他們說那鬼地方旅什麼游，比 非洲 都危險……
我不能確定在我被喝倒之前，會不會有個 蒙古 大漢不由分說衝過來就給我一個背摔，或是百步穿楊射我一箭，但你知道我也是看過古惑仔的，我的青春往事寫出來就是一部邊境風雲，不是我吹牛，要是單挑，呃，我估計我還是會住院的，所以這一次，我比去 白沙瓦 國際軍火市場那次還低調……
去大草原放羊原來可以是一件那麼充滿挑戰的事。
穿過彩虹門後，就到了二連的出關口岸。
然後你就會看到 蒙古 入關口岸前面排起的長隊，車道變窄，我們的巴士車始終擠不進去，半小時沒動，因為吉普車像火車一樣連在一起，真的都是負距離。後來巴士車就和他們撞了一下，發出嘎吱嘎吱碎裂的聲音，司機們嚷了幾句，巴士車終於用身軀殺出一條血路擠進了隊伍。
敲過入境章，沒多遠就是扎門烏德了，這是一座由一個火車站撐起來的城市，一天有兩班通往 烏蘭巴托 的火車。
來得挺早，據說買當天的火車票很容易，可一問就懵圈了，售票員用蒙語對著我一陣說，我搖頭表示聽不懂，然後周圍幾十雙眼睛一起直勾勾盯了過來，大家開始一起對著我說蒙語，我感覺我該向大家笑笑點個頭什麼的了，場面一度讓人有些緊張。
終於售票窗里的人憋出了一句英語——“No Ticket”
行程剛開始就那麼囧啊，那什麼時候才有票呢？
她還是只會那一句英語，“No Ticket”
好吧，我在眾人的註視下離開了售票廳，去到了火車站外的停車場上。
這裡似乎沒有開往 烏蘭巴托 的巴士，只有一些私家車可以和當地人拼座。可是如果坐他們的順風車，我會出現在 烏蘭巴托 凌晨的街頭，感覺不太靠譜；看著一個個紋身大漢，不能出現在 烏蘭巴托 凌晨的街頭的可能性似乎也不小，那就更糟糕了。
本來打算火車上睡一夜，到 烏蘭巴托 之後去辦一張當地的電話卡，可此時的我覺得需要有個網了。
中國 移動“一帶一路多國流量包”在這一刻顯得極為靠譜，涵蓋了大半個地球， 蒙古 國自然也不在話下。一天28塊錢不限流量，如果多天可以低至19.9元。
雪中送炭就是這個感覺，迅速開通之後，我也毫不猶豫地打開了微信“附近的人”。你一定知道這個偉大的功能，就是勾搭……不對，就是在這樣的時候可以找到和自己一樣的 中國 人，然後我們可以一起包個車，同甘共苦，風雨同舟……沒毛病，我加了一個男人，我們還見了面。
後來他的男朋友……不對，男性朋友匆匆趕來，說快去售票窗，二連放票了，晚上9:30的那趟車有票了。
從艷 陽高 照到沙塵暴來襲，從大雨落下再到晚霞染紅天際，只用了幾個小時的時間。這裡是邊境城市扎門烏德。
他說列車員告訴我們鐵路被洪水沖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要不就備幾天干糧上車，或者就退票包車走吧。
我不記得這是我當天的第幾次一臉懵逼，可這草原啊也能發洪水！
準備上車的幾個人猶豫不定，搭客的私家車也開始坐地起價。我想了想，既然我是去放羊的，心態就應該要 平和 一點，於是第一個高高興興上了車。
凌晨時分，火車還在扎門烏德一動不動。
中國 移動一帶一路流量包的網速還不錯，漫漫長夜也變得不再無聊，更讓人高興的是，下午6點多出發的那一列火車又開回來了，和我們一起併排停在了扎門烏德的站臺上。
列車員小美女一會兒過來跟我說幾句話，很熱心的樣子，似乎是在告訴我前方鐵路的恢復狀況，怕我聽不懂就說得很慢，我看她認真的樣子，再聽不懂就要覺得太不好意思了，我都想去學蒙語了，最後她晃了晃腦袋，憋出了一句“welcome to Mongolia”的英語。真是個可愛的姑娘。
聽了一夜聽不懂的廣播，天亮後，兩列火車終於前後一陣兒出發了，於是我打開車窗，看了一路的草原。
這是準點的火車上一定會錯過的場景。
路上偶爾遇見那種三五個 蒙古 包組成的小村子，或許是很少在白天看到火車，孩子們朝著火車揮手，我看著天和草原的界線，一切總會在某個你去樂觀面對的時刻好起來。
我想起了 祁連山 下，想起了喀拉峻，想起了和大片草原有關的所有記憶。
如果你曾經在那無盡的原野上奔跑，跑著跑著就能飛起來，於是俯瞰著清風拂過的青翠原野，跟每一朵小花說著想念，從此再也不去計較所有的憂愁與得失。
你輕鬆而快樂，卻無法跟人訴說，因為忙碌著的人們都成了聾子。終於你再也不想去改變什麼，你的世界不再需要他們庸俗的點贊，你只用一直枕著微風，把生活變成一首不用再去尋找讀者的詩。
那是比《 埃及 的詩》還要好的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