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仲夏的莫斯科和彼得堡
從紅場去卓婭舒拉的 莫斯科 201中學可以從地鐵3線的革命廣場站入，在地下 通道 中走到2線的劇場站 (Teatralnaya)，然後上2線地鐵到Voykovskaya (Войковская) 站下車。出站後沿公園走。公園應該在路的右手邊。到了路口右拐，還是沿公園。走約100米，到街對面。註意看就可以看到201中學的二戰紀念碑。201中學是卓婭和舒拉上學的地方。1933年到1941年，這兩姐弟都在這裡讀書。卓婭1923年出生，1941年戰爭爆發時是18歲，九年級剛讀完。她的弟弟舒拉是她的同班同學。當時16歲。卓婭 (Зо́я Анато́льевна Космодемья́нская) 是蘇聯第一位獲得蘇聯英雄稱號的女子。她的祖父是個東正教牧師，她的姓，科斯莫傑米揚斯卡婭（Космодемья́нская）來源於兩個聖徒，科斯莫和傑米揚兄弟（Кузьма и Демьян）。所以她父親和祖父都是東正教死忠。可能他們家真的與這兩個聖徒有什麼直接關係。繼承兩聖徒看病不收錢的傳統，她祖父和祖父的上輩上上輩都給村民看病不收費，連村民好意送的雞蛋也不收。1918年她祖父被布爾什 維克 抓走，拷打後淹死在池塘里。父親學的是神學，大概準備接祖父的班。得知自己父親的死，放棄學業回家。沒聽說卓婭媽媽的家有什麼政治問題。她是個教師。好像也沒計較卓婭父親阿納 托里 的家庭問題。就這麼嫁給阿納 托里 。1929年，據說卓婭父親阿納 托里 發表過反對集體農莊的言論被當地政府追查。於是他們跑到西伯利亞 伊爾庫茨克 省的某地。算是逃亡的黑五類。卓婭一家可能1930年在她大姨的幫助下搬家到 莫斯科 。因為搬來搬去，卓婭上學晚了。1931年，她8歲了才開始她的小學。結果她弟弟和她同班。1933年父親阿納 托里 突然去世。死因不明。這麼一位複雜家庭出身的姑娘，好像入團沒什麼困難。15歲她就參加了共青團。各種文件沒有說有人懷疑她的家庭有問題。許多歷史學家都很困惑。例如，她家狼狽地逃到西伯利亞，為什麼又大膽地搬回 莫斯科 。而且在去 莫斯科 之前，先把孩子放回老家。這好像與所謂黑五類外逃相矛盾。同時 莫斯科 當時政治上追查所謂的敵人可是要嚴格多了，他們就一點不擔心？到了 莫斯科 ，阿納 托里 很快就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還照顧他一套房。我比較傾向卓婭母親的話。阿納 托里 的確死與一場病。不見得是像網上說的死於肅反或自殺。農村政治變化很難估計。1930年時，估計對阿納 托里 父親同情的人上臺。把他的政治問題平反了。老牧師也部分恢複名譽。畢竟牧師與農村的地主富農或直接參加過白軍的人還是不同的。阿納 托里 參加過紅軍的歷史大概也幫了忙。另個解釋是阿納 托里 有秘密身份。死於執行某任務。由於紀律，當局無法在經濟上給他的妻子孩子什麼補償，但政治上照顧還是辦得到的。1938年，卓婭15歲就入了團。當時是肅反運動方興未艾，各級黨團組織寧左勿右。如果卓婭有家庭問題，又怎麼能不但入了團，還被書記找去特別談話。入團沒幾天就被指為團小組長。明顯在準備培養她。卓婭後來得過腦膜炎，得到很好的治療，還被安排到療養院，併在那兒認識著名作家蓋達爾。舒拉也在15歲入團，也被書記找去談話。這些都讓我們感到卓婭的父親實際沒有像網上說的是打擊對象。從卓婭經歷說，也就是1929到1930年遇到些波折。
在201中學大樓的左側，有碑銘刻蘇聯愛國戰爭犧牲的62位教師和學生的名單。除了卓婭舒拉，還有兩位蘇聯英雄。卓婭塑像里，她的鼻子是補過的。大概在前幾年人們對蘇俄當局不滿時，卓婭也被殃及。中學的大樓前，有兩塊大牌子分別很自豪地說，這是卓婭上過學的學校和這是舒拉上過學的學校。按卓婭的游擊隊同事回憶，卓婭對她說“我們一定會勝利，我的老媽在等我”。這位同事說，後來我才知道“老媽”才43歲。
很諷刺的是，2019年5月22日西蒙.彼得留拉（Symon Petliura）的壁畫 (мураль) 在 基輔 揭幕。該畫所在的大樓是卓婭.科斯莫傑米揚斯卡婭街18號。當地人好像也沒覺得不適當。 烏克蘭 電視臺報道時，很直接地把門牌號也特寫了。而與彼得留拉戰鬥的保爾（奧斯特洛夫斯基）則被 烏克蘭 人認為是出賣 烏克蘭 的壞人。凡是讀過《鋼鐵是怎麼煉成的》這本書和看過有關電影的人，都知道這是多麼顛覆認知的事。英雄保爾成了賣國賊，匪首彼得留拉成了 大英 雄。千秋功罪，說變就變。還是搞科學好。阿基米德定律，幾千年不變。不過，卓婭作為民族英雄，即使是出在斯 大林 時代，也能為 烏克蘭 人接受。這是讓我欣慰的。卓婭墓安葬在新聖女公墓。所在的地方不如葉利欽，赫魯曉夫，或者王明。甚至也不如芭蕾舞明星 烏蘭 諾娃。但在藝術造型上的視死如歸是超越上述人物的。卓婭是我們普通一兵中的英雄，美麗超越國界。她讓我們知道民族興亡，小民有責。我們在與外族的戰鬥里，也出現了 朝鮮 戰場的黃繼光，邱少雲。抗日戰爭的楊 靖宇 ， 左權 ，王二小放牛郎 （王樸）等等。過去我們把他們與其他的革命烈士或內戰英雄放在一起，其實不太妥當。民族英雄永遠是最偉大的英雄。我們的王二小放牛郎就是那麼個普通人，可是他的事跡難道比卓婭差嗎？。
新特列季亞科夫畫廊和莫斯科國立大學新特列季亞科夫畫廊（Новая Третьяковка）是很少游記提到的。不去就太可惜了。地鐵一線到古爾杜爾公園站（Парк культуры）下，也就是 亞歷山大 花園的南下兩站。過橋越過 莫斯科 河就看到了。畫廊前面對著河。有許多噴泉。小孩大人光著身沖水。剛好有列賓(Репин, Илья Ефимович) 畫展。可惜不讓拍照。最有名的那幅畫，《伊凡雷帝殺子》（«Иван Грозный и сын его Иван 16 ноября 1581 года». 原名：可怕的伊凡與他兒子伊凡在1581年11月16日，作於1885），因為有人氣了這幅畫給沙皇抹黑，用刀戳了這畫。現在畫還在修複過程。我們就沒運氣看到真跡了。但其他許多原作都看到了。那幅《意外歸來》（«Не ждали». 原名：別等，1888）的原作真讓人震撼。《查波洛日人給 土耳其 蘇丹 寫信》（《Запорожцы пишут письмо турецкому султану》. 1891）顯示村民不知天高地厚但又豪邁的氣質。據說原畫曾經被沙皇以三萬無千盧布買走，讓列賓突然變富。那幅1871年他的畢業大作《眶魯女兒的複活》（雅伊拉女兒複活，《Воскрешение дочери Иаира》 ）也活生生出現在我的眼前。就這幾幅畫已經讓我覺得不虛此行。還有他最後那幅用左手畫的《查波洛日哥薩克人的鍋巴克舞》 （Гопак. Танец запорожских казаков）顯示他烈士暮年，壯志未已的心胸。這些畫因為不讓拍照，無法直接在此與大家共享，但以俄文名去上網查就可以找到。那幅晚年在1918年做的《布爾什 維克 》（Большевики， Bolshevik）我卻沒有看到。在網上我看到畫面一群獰笑的大叔和一個被某大叔抓在手上嚇得大叫的小孩，其意不言自明。十月革命後， 芬蘭 獨立出俄國。同時獨立出去的還有 波蘭 ， 波羅的海 三小國。列賓所住剛好在 芬蘭 的地盤。他就突然成了 芬蘭 人。但俄國人頑固地認為他是蘇聯人。伏羅希洛夫和盧那察爾斯基都希望他搬到俄國控制的地盤來。他不但自己沒搬，還把女兒辦到 芬蘭 了。足見他對布爾什 維克 不滿。1948年，列賓在 芬蘭 住的小城回到蘇聯手中。他住的村子被命名列賓村。他又自然成了俄國人了。
新特列季亞科夫畫廊還有大量的其他畫展，反映俄國人的心理，他們的文化素養和創造天才不可低估。以前聽到笑話，說 捷克 一位將軍在內閣發言要求成立海軍部。有人問我們沒有海，如何成立海軍。該將軍反駁，蘇聯可以有文化部，我們如何不可以有海軍部。但看了這麼多畫，還有俄國出現的 普希金 ，老柴，托爾斯泰，又怎麼說人家沒文化？小小 捷克 又有多少文化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