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撾行紀 那些平靜的美好

我是個愛熱鬧的人。正如我拍照片一樣，往往鮮艷的甚至不真實。雖然也有瘋狂喜歡黑白影像的黑暗歲月，但畢竟不是主流。我還報複性的寫過：
我就是喜歡鮮艷的，
我就是喜歡俗氣的。
我自己不鮮艷，
我自己不俗氣。
並配圖如下 繽紛一直是我內心的主題，直到這次來到 老撾 ，來到 琅勃拉邦 。 老撾 一直沒什麼存在感，即便如我對 東南亞 那樣熱愛，也很難想起把 老撾 當做旅行目的地。印象里， 老撾 應該是貧窮混亂，毫無重點的內陸國家。經費所限，我在無法繽紛遠行的時候，選擇了去 老撾 打卡，實現自己的 東南亞 大滿貫。
後來發現， 老撾 實在太過恬靜了。與處處繁華的旅行熱門比起來，倒是很讓人珍惜和回味。這也許就像張愛玲說的那樣，『蒼涼之所以有更深長的回味，就因為它像蔥綠配桃紅，是一種參差的對照』。

先到 泰國 ， 甲米 潛水後飛到 清邁 。恰好趕上了 清邁 的佛誕節。契迪龍寺里一片熱烈慶祝景象。本著對得起觀眾的想法，我先貼上當天盛況，有美女哦。 好美啊~ 以及溫柔賢淑難得『乖巧』的我 我由 泰國北部 陸路入境 老撾 。前幾日在 甲米 的風雨中刷了十幾瓶氣，在 清邁 和 清萊 騎自行車遊蕩了三天，已是精疲力盡。乘大巴到了泰老邊境，按圖索驥的過關和換錢——大面值的小錢。到達 會曬 。
老撾 幾乎通用泰銖，語言也與泰北方言類似。人民普遍溫和淳樸，也不似 泰國 那樣主動熱情，英語普及率比較低。
海關也並非像傳聞中那樣，如 柬埔寨 般的索要小費，公事公辦，一切順利。
找到了慢船的碼頭。 這裡要說說慢船。從 會曬 入境 老撾 後，經典的路線是乘船沿 湄公河 一路溯上。孤獨星球里有詳細的介紹。慢船大概需要航行兩天，中途靠岸停留一晚。相比之下，還有一種快船，只需一天就到。但“就是衝浪板綁個發動機都比他安全”（孤獨星球的介紹）的快船，肯定不是我需要冒險的。那麼，慢船是旅行方式，快船是交通工具。

雖然我實在難以想象在一艘只有板凳的船上靜坐兩天能有什麼意思。但時間充裕，價格便宜，何況再帶上 老撾 啤酒，也是很合適的。 沒想到登船後，一段平淡而特殊的旅程竟帶給我異常美好的感覺。慢下來啊，真的從被迫到自願的慢下來了。 慢船中午離岸，我坐船尾。一眼望去，都是五顏六色的大老外。典型的度假打扮，裸露著大面積的皮膚和肌肉，濃重的汗毛。與搖滾音樂節上一樣。 反倒是我和馬兔子這兩個僅有的東亞人模樣，既不像船夫水手，也與其他游客迥異，頗有點不搭調。不過完全離開了無孔不入的國人團，你懂的，也挺好。 靜靜的啟航，河岸逐漸遠去。與瘦西湖那樣的船游完全不同。那隻是緊張的小憩，兩小時就要回來，催著你在滿湖的游船中使勁的張望。什麼明月夜，什麼人吹簫。本應放鬆的游玩變的如同監牢中的放風一般。除了不懂事的孩子，極少能有個好心情。
而上了 湄公河 的慢船，一下覺得兩日時間充盈無限。雖然知道當日能靠岸，也像訣別陸地去恆久漂泊一般。

不興奮也沒有憧憬，只是努力找了個舒服的坐姿便萎靡下來。自然也想睡覺打發時間，但又舒服的睡不著。由著太陽暖暖黏黏的照著，偶爾一點風吹來，便使勁的伸直脖頸去迎合，如遇甘怡。



船上的人們，自顧自的在小集體里聊天和游戲。慢船如同一座孤島般，把我們這些毫無交集的人壓縮在一起。身處異鄉，覺得這船上便似家了。
我放棄了交談的想法，因腦海已是一片放空，就想坐著做做白日夢。但往日里不勞而獲揮金如土的那種俗氣夢卻又一個都做不下去，腦海裡都是張愛玲和三毛。若不是船艙後小吧台幾元一杯的速溶咖啡太甜，還真妙的很呢。海明威若是到了這裡，恐怕也消磨了鬥志。這樣的心境，與在摩洛哥的清晨看大西洋類似。海水的波濤多少讓我心存敬畏，但這 湄公河 的水紋，只覺得如襁褓一般周全。平日里我話多，在船上這兩天倒緘默了。
沿途景緻寧靜悠遠。相比通透的藍水，裹挾著泥沙而泛黃的 湄公河 更有生氣。兩岸時有靜謐山巒掠過，厚毯般的植被遮蓋了凶狠俯衝的石嘴，覺不出陡峭突兀。岸邊人們裸露的皮膚下，筋肉都曬出油來，泛著紅黑的 光澤 。河水蜿蜒折轉，礁石激起不熄的漩渦。 也似金沙的河灘，赤裸奔跑的孩子們，都能讓我們的視線追隨一陣。 曾讀鬱達夫，《煙影》里有過這樣的描寫：『一江秋水，依舊是澄藍澈底，兩岸的秋山，依舊在裊娜迎人，蒼江幾曲，就有幾簇葦叢，幾彎村落，在那裡點綴，你坐在輪船艙里，只須抬一抬頭，劈面就有江岸烏桕樹的紅葉和去天不遠的青山向你招呼。』
很像不是麽？其實一點都不一樣。所以我覺得鬱達夫這是描寫河流的萬能語句，是概括了世間有生命氣息的所有的河。
一下子就愛上了慢船。一直以來工作生活都是匆匆來去，從不敢奢望自己如此閑安的困在一隅。從被迫接受緩慢到享受的不願動彈，這人啊，實在是太容易安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