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絕色:過最瘋狂的節日,看最幸福的笑臉
河階上坐著的人看著前方,一群鴿子飛過,構成一幅既抽象又具象的畫。
除了修行者,也有不少普通人前來沐浴和祈禱,這是一種傳統文化,拍攝之前我都向被攝者示意並取得了同意才拍攝,也要記住不要站在他們與太陽中間,因為那是他們祈禱的方向。清晨的河水有點冷,但並不妨礙沐浴者,他們虔誠地沐浴和祈禱,將這種古老的儀式延續下去。
本來應該是一個寧靜的清晨,但這種寧靜卻很快被打破了。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快速的腳步聲和交談聲,一群來自 中國 的“攝影大師”組團殺到。他們戴著鴨舌帽,穿著攝影馬甲和衝鋒褲,腳踩 哥倫比亞 或者是北臉的徒步鞋,手上拿著嚇死人的長槍大炮,把相機包得嚴嚴實實,不說還以為今天的胡里節已經開始了。對比起來我穿著T恤短褲拖鞋像個乞丐一般,當然他們貌似也沒發現我這個同胞。
接下來他們來到河邊,一字排開對著河裡的 印度 人和苦行僧一通“掃射”,半分鐘之後又各自散開尋找“獵物”,甚至還走向正準備寬衣解帶的婦女進行拍攝,對方擺擺手,“大師們”就走到另一邊繼續拍。沒多久他們又再次聚集在一起,對著一名河中的苦行僧拍攝,他們當中還有些人嫌苦行僧走得太靠近和中間,他們的長焦夠不著特寫,就揮手大聲用中文吆喝“喂!靠近點!”周邊的 印度 人紛紛側目。
大約擾攘十分鐘後,“大師”們鳴金收兵,來如風去如風,留下前來晨浴的 印度 人們風中凌亂,可以說是一頓操作猛如虎了。我在這裡不想說太多,只描述我看到的情景,但大家應該都明白我想說的是什麼。負責任的旅行,依然任重道遠。
幸好“大師”們的到訪並沒有對現場造成太大的滋擾,一頓懵逼以後,當地人還是繼續應該做的事。
期間有一些 印度 人過來和我聊天,並且還主動幫我翻譯和代我和被攝者溝通,每個人都十分友好,沒有遇到一個是拒絕我去拍攝的,相反,還有不少人主動來擺造型拍照。
這個大叔就是其中之一,相比起衣衫襤褸的苦行僧,他的一身華麗著裝在人群中尤為顯眼,一看到我就拉著我拍照。
拍完大叔之後,大叔帶著我找到了一位苦行僧,簡單地幫我溝通了拍攝意願,苦行僧點頭同意,我向他打招呼問好,苦行僧對著我口中念念有詞,大叔說他是在給予我祝福。
苦行僧(Sadhu)是 印度 教一種古老傳統的修行者,他們大多數蓬頭垢面,衣衫襤樓,通過各種苦修,把物質生活降到最為簡單的程度來追求心靈的解脫,來達到自我節制,鍛煉忍耐力和離欲,甚至領悟真諦的效果。
據統計, 印度 的苦行僧約有400至500萬人,占全國人口的0.5%。有學者認為,苦行僧的興起最初除了修行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為了對抗種姓制度。三四千年前,一些主張廢除種姓制度的人希望通過加入不分尊卑貴賤的苦行僧行列,來達到種姓平等的 大同 世界。
關於苦行僧網上流傳很多不靠譜的故事,什麼懂得法術啦,能算命啦,有特異功能啦,吞食屍體啦等等,我們當然沒辦法去考究 印度 數百萬個苦行僧去把上述的事情證偽,但我覺得有機會來親眼看一看苦行僧的生活,會是種不錯的經歷。
苦行僧在陽光下吹響了牛角做的號角祈禱,今天晨浴的活動也差不多結束了,這一天只不過是數千年晨浴傳統里的平凡的一天而已,在 印度 這樣的國度,這一種傳統還會被保留下去。
跟河岸邊的 印度 人和苦行僧一一道別,這是在前幾天體驗過 印度 的瘋狂之後,遇見了 印度 剋制的一面,然而很快即將進入另一個瘋狂的頂點,因為接下來就是這一天的重頭戲,胡里節的最高潮了。
肆 · 墜入異度空間
終於,胡里節的高潮時刻來臨,六年的等候,全副武裝的我再次穿過沃林達文的“槍林彈雨”,今天能感覺到街上的人明顯比之前更多,投擲彩粉也更為瘋狂。
自然,被請求幫他們拍照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在灑紅節最高潮的今天,大家明顯玩得更嗨。
路上經過一座寺廟,裡面都是衣著比較光鮮的當地人,看上去應該是當地的中產階層,他們雖然沒有在路上玩,但是在寺廟裡面載歌載舞,也是瘋得不行,我路過也被叫進去幫他們拍幾張,大家都互相揮手問好和祝福。
在胡里節期間,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Happy Holi!”,這句話之後接下來通常就是一把的彩粉。
我往著之前我沒有進去的Banke Bihari Temple走去,人群越來越密集,“掛彩”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全 印度 最瘋狂的胡里節在沃林達文,沃林達文最瘋狂的胡里節,就在Banke Bihari Temple。
終於再一次站在寺廟的門前,與之前有人被擠窒息的情況相比,擁擠程度有增無減,寺廟裡面傳來震耳欲聾的祈禱聲音,我深呼吸一口氣,把拖鞋脫下來扔到一邊,懷著一種視死如歸的心情,走進了這個瘋狂世界的頂點。
寺廟裡的人瘋狂地向寺廟中心擁擠著,高舉雙手喊著致敬克利須那神的口號,頭上彩粉、花瓣和顏料水交織拋灑,腳下已經是一片泥濘,每個人身上都已經濕透,老實說我的身體一下子適應不了這種環境,但是我的眼睛和耳朵卻正在享受這個也許是地球上最瘋狂的節慶。
我很難去用言語準確地形容這個地方是何等的瘋狂,也許世界上最硬核的搖滾現場也莫過於此,在粉塵與口罩的作用下,感覺大腦裡面氧含量一下降下來了,有點頭暈目眩,只能舉起相機一頓抓瞎。
忽然一個保安裝扮的人攔住我,不讓我拍照,我看到很多人也舉著手機拍,我大聲質問為什麼他們能拍,然後趁保安註意力沒放在我身上,一把掙脫了擠進人群中繼續往前走。
沒過多久,這個保安又來抓我了,舉動有點粗魯,我感覺他們是針對游客的,於是我又再一次掙脫了這個保安,結果再接下來就直接來了3個大漢一把就把我架到角落處了。一個類似頭頭的人告訴我,這裡不能用相機拍照,用手機可以,你實在要用相機的話,就交500盧比上二樓去。我看了看人群裡面,確實在拍照的都是手機,我之前也聽Vipul說過這裡的人看到拿相機的就要收錢,原來指的是這個。我再看看身後,把我架過來的壯漢圍在我後面,再逃跑是不可能的了,那個頭頭又繼續跟我說要麼交錢上二樓,要麼滾蛋。好吧,既然是強買強賣的話,也沒辦法了,只能認命乖乖交錢。
在二樓同樣也有幾個拿著相機的游客,我再看看一樓確實一臺相機都沒有,好吧那確實可以理解成這裡是禁止用相機的,要想用就得交錢,那些人在規則之上行了點小手段來賺錢,二樓雖然要收費,但確實這裡是一個更好的視角。
從二樓,更能直觀的感受這裡是多麼的瘋狂。
在二樓有一些當地人負責向一樓的人拋灑花瓣和彩粉,後來才知道這些人是沃林達文當地的名門望族和這座寺廟的籌建者,他們相當於這裡的VIP。
他們看見我也顯得相當友好,一邊要我幫他們拍照,一邊向我拋灑花瓣。
寺廟的上方剛好一束陽光照射下來,瘋狂的人群在彩粉的包圍下這個場景顯得尤為夢幻,這場狂歡背後的含義既是宗教也是民俗,又帶有一點不真實的感覺,猶如墜入了一個彩色的異度空間。
我的相機只掛了一個55mm的鏡頭,廣角只能用gopro來幾張意思意思一下,寺廟內部的容納能力有限,基本上就是出去一個才能進來一個。
底下完全就是一片迷霧中的海洋,你要說這是地獄也可以,要說這是天堂也沒差。
我不會慫恿說“沒來過Banke Bihari就等於沒來過胡里節”這種話,畢竟這裡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得了的,也確實快要觸碰到我接受能力了的上限了,但我可以說來了Banke Bihari,就能真正地體會到胡里節最瘋狂的一面。
慶幸我還是咬緊牙關進來了,才能親眼見證這個瘋狂的場景,此刻我已經渾身濕透,非常難受,光腳踩著彩粉和顏料水混合的泥濘,整個腳底都是深紅色的,過了好多天才洗得掉。
身體在地獄,眼睛在天堂就是對這裡最好的形容了,人們的瘋狂和熱情只增不減,眼前這個不真實的世界依舊持續地運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