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希腊1: 宗教•科學•女人街

希腊 ，雖然沒有被列入四大文明古國，但它確實是 歐洲 文明的發源地。無論是 法國 的雕塑，佛蘭德斯的繪畫，還是 意大利 的建築，都能在 希腊 找到它們的源頭；更不要說那場偉大的文藝復興運動，哲學家藝術家們竭盡全力去向兩千年前的古 希腊 尋找思想的源泉和創作的靈感。你看盧浮宮中庭里擺放著十五到十七世紀的 法國 雕塑，和公元前二三世紀創造的 希腊 勝利女神和斷臂維納斯在風格技法上如此相像，就知道 希腊 文明對 歐洲 的巨大影響。 雅典衛城：歐洲宗教與藝術的聖地飛機抵達 雅典 是上午。放下行李匆匆梳洗一下，便忙不迭地趕去朝拜 雅典 聖山——衛城。
那是個讓人夢牽魂繞的地方。你想那米洛島的維納斯，不過是古 希腊 無數雕塑中的一尊，就被認為美得無以復加，斷了的手臂怎麼接都沒法讓她更美，而成為世界上最大的藝術館盧浮宮的鎮館之寶；那麼衛城山崗上矗立著的，是由當時最著名的藝術家設計建造的，最壯麗恢宏的建築，她的美，不是讓你想想就頭暈目眩嗎？
汽車行進在 雅典 現代化的大街上。無意間側過頭去，瞥見後面的山崗上那座古老的建築，巴特農神廟！原來三千年文明的距離只有三個街區啊！ 衛城建造於 雅典 市中心一座不高卻十分陡峭的山丘上。最初它是作為軍事要塞；當強敵入侵時，市民可以在此憑藉險要地形來抵抗和避難。後來 希腊 逐漸強盛，各個城邦聯合起來， 雅典 成為 希腊 聯邦的首都。於是，衛城成為 歐洲 最早期的大型宗教祭祀場所。 從山腳下一路拾階而上，遠遠望見衛城山門前的無翼勝利女神殿。這座有著兩千五百年曆史的氣度不凡的殿堂，其實只是護衛山門的崗亭，類似如今政府大樓前的傳達室。 當年在這座神殿里，曾經供奉著一尊勝利女神 雅典 娜。 雅典 娜雖然以智慧女神著稱，但也時而“走穴”去主持勝利。各處的勝利女神雕像通常都帶有強壯的翅膀，最著名的當然是 法國 盧浮宮裡那尊迎風展翅的鎮館之寶；可是這座神殿原先的主神卻是沒有翅膀的 雅典 娜！
如果讓 中國 導游來做解釋，或許一眨眼就能編出一個英俊王子偷藏 雅典 娜的翅膀，以便勾引美麗女神的故事；而事實上， 希腊 考古學家認為，這是他們的祖先為了防止女神帶著勝利遠走高飛，有意不給她做上翅膀的；真是用心良苦啊！ 走到衛城山丘的半山腰低頭俯瞰，腳下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半圓形劇場。這便是著名的狄奧尼索斯劇場，建於公元前六世紀，距今2700年！這應該是人類文明史上第一座劇院。
宗教是人類文明的第一個碩果，一切文化形式都能最終從宗教找到自己的源頭。就像大學的前身是教堂、教授的前輩是神父一樣，戲劇舞蹈的鼻祖則是遠古的祭祀。腳下的這座劇場，最初也是用來為酒神跳祭祀舞的。後來，在這個舞臺上出現了歷史上第一個演員，他準備了臺詞（而不像祭師隨口亂唱），不僅頌揚酒神的偉大，還贊美了其他諸神和歷史人物（擴展內容）。於是，舞臺劇從這裡誕生了。
十多年前，大學者餘秋雨來這裡瞻仰時，見到這座古老的劇場建在聖山腳下，便感嘆萬分，說這證明在 希腊 人的心中，戲劇藝術是天上人間的渡橋，是人神之間的紐帶。其實那是因為餘先生不熟悉建築學。在那個歲月，建築水平不高，要建造如此大型的劇場，只能憑藉山勢修建高層看臺。所以依山而建是必須的！要到幾百年後，人類才能建造像 羅馬 圓形競技場（即古 羅馬 鬥獸場）那樣四面不靠的立體大型場館。 進入衛城，需要跨過雄偉高大的山門，五進五間，粗壯的立柱支撐起巨大的橫梁和天花板，都是用堅硬沉重的 大理 石製成。如今只剩下一片殘垣斷壁，只有那幾根多里安式的 石柱 ，依然昂首天外，喚起人們對往事的記憶。 登上衛城，迎面就是巴特農神廟！如果只用一幅照片代表 希腊 ，一定就是巴特農神廟；如果只用一個建築體現 歐洲 藝術，那也一定是巴特農神廟！
雅典 娜女神是 雅典 的守護神，以至於這座城市就以她的名字來命名；而巴特農就是在兩千五百年前以 雅典 娜為主神侍奉的大型神廟。 即便在今天，要建造如此氣壯山河的雄偉建築也需要 大興 土木的；很難想象在兩千多年前的交通和建築水平下，建造這樣的大廈需要怎樣的人力財力和智慧！當年的建築師應該與他們所供奉的智慧女神具有等量齊觀的智慧吧？而如今拔地而起的建築，無論是 北京 的鳥巢還是 上海 的 上海 中心，再過兩千年，後人還能見到它們的殘垣斷壁嗎？反正 紐約 的雙子樓是倒塌了！
巴特農神廟體現著古 希腊 的自由精神，也規範著古 希腊 以及後來的古 羅馬 的藝術發展道路。 如今這片殘垣斷壁還勉強能夠支撐我們對當年那座恢宏建築的想象，而裡面供奉的各式神像，牆上的精美浮雕大都被歲月和愚昧所毀壞，剩下部分大都陳列在千里之遙的 大英 博物館，以及山腳下的 雅典 衛城博物館。 早在公元前一千多年， 希腊 地區已經有了燦爛的邁錫尼文明，大概與 中國 的夏商朝時間相近。而這段文明以眾所周知的特洛伊戰爭（電影《特洛伊》的背景）為壓軸戲。雖然爭奪美女愛倫大概是前人杜撰出來的，可爭奪小亞細亞的地盤應該是事實。據考證，古 羅馬 人就是當年特洛伊城戰敗後的幸存者，一路西逃最後定居在 羅馬 的台伯河邊的。
不過，我們今天見到衛城上的殘垣斷壁，是在公元前480年波希戰爭勝利後重新修建的建築所遺留下來的。那場著名的經歷了半個世紀的波希戰爭，以 希腊 人勝利而告結束。 伯羅奔尼撒 半島上的 希腊 人以少勝多，最終戰勝了強悍的波斯人。我們熟知的馬拉松戰役（馬拉松運動的起源），溫泉關戰役（電影《 斯巴達 三百勇士》）都是在這個期間發生的。那個時候 希腊 人真是信心滿滿啊！所以耗費巨資，修建了比過去更加雄偉，清一色 大理 石材料的神廟。 巴特農神廟對面不遠是伊瑞克提翁神廟。這座神廟的建造略晚於巴特農神廟，所以建築風格在整體一致的前提下，就有了進步和創新。總體上看，巴特農神廟表現出莊嚴和凝重，而伊瑞克提翁神廟顯得更加優雅和輕鬆。你看那神廟的柱子，前者粗獷結實，頂部朴實無華；而後者纖細苗條，頂部就有了秀麗的捲渦紋。在建築學上，前者稱為“多立克”風格（Doric），而後者稱為“愛奧尼”風格（Ionic）。 原來文藝復興的古典主義走向巴 洛克 和洛可可藝術是有原型可尋的！距離文藝復興兩千年之前， 希腊 藝術也曾從渾厚莊重走向纖美精緻。你看那配殿上六根精緻的少女立柱，豈是對面巴特農神廟的傻大笨粗的立柱所能比擬的？
那六位 希腊 少女都用 大理 石雕刻而成。她們長裙束胸，輕盈飄忽，頭頂千斤，亭亭玉立。由於石頂的份量很重，所以少女們的頸部必須設計得足夠粗，這就會影響其美觀。於是建築師給每位少女頸後保留了一縷濃厚的秀髮，再在頭頂加上花籃， 成功 地解決了這一建築美學上的難題，讓人不由得衷心贊嘆前人的聰慧與技巧。
傳說伊瑞克提翁神廟是 雅典 娜女神和海神波塞冬為爭做 雅典 保護神而鬥智的地方。波塞冬熱衷於戰爭，而 雅典 娜愛好 和平 ；最後 雅典 人選擇了 雅典 娜，於是她就在此地種下了一棵橄欖樹，據說這是世界上第一棵橄欖樹。從此，橄欖枝就代表了 和平 ！ 從衛城山頂可以看見山腳下宙斯神廟的遺址。這是與衛城山上的巴特農神廟等同時期的建築。宙斯是古 希腊 神話中的眾神之王，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之首，統治宇宙萬物的至高無上的主神。我們熟知的 希腊 諸神如 雅典 娜、阿波羅等都是宙斯的兒女。 當年這座神廟裡曾供奉一尊12米高的宙斯神像，金碧輝煌，堪稱一絕。之後的數百年，雖經戰亂不止，神廟遭受巨大損壞，人們依然在露天神壇祭祀宙斯。直到公元四世紀，那時已經是 羅馬 帝國的天下。 羅馬 皇帝君士坦丁大帝將基督教立為國教，於是在基督世界里掀起一場清除異教的運動。到後來， 羅馬 皇帝頒發了異教神廟破壞令，於是宙斯神像與所有非基督教的神像一樣遭到破壞；各國神廟或者改為教堂，或者直接搗毀。於是才有了眼前這片廢墟。 衛城山腳周圍是古代市集，為 雅典 市民從事商業貿易活動及政治集會的場所，建有多處神廟、祭台及公民大會議事廳等。我們能夠想象，當年蘇格拉底、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等一代又一代的哲人們，就是站在這些廟堂高處，身披長袍，口若懸河，向市民們宣講他們的哲學主張。 傍晚時分，夕陽殘照。 雅典 是一片海邊平原，站在衛城山崗上俯瞰全城，一目瞭然。天空中雲舒雲捲，大地時陰時晴，仿佛是一幅長長的歷史畫捲。
波希戰爭勝利後， 希腊 人並沒有閑著。先是 雅典 與 斯巴達 火併，接著是 馬其頓 入主，在 亞歷山大 大帝時期達到巔峰。很快， 希腊 的權勢隨著 亞歷山大 大帝遠征失敗及本人去世而迅速消亡，而進入了“ 希腊 化時代”：一方面， 希腊 的軍事實力不斷下降，從 地中海 霸主的位置上逐漸降級，直到最後被 羅馬 人占領了這塊地方；另一方面，古 希腊 的燦爛文明持續向外延伸，最後孕育出了更加燦爛的 羅馬 文化。 我不由想起拉斐爾的名畫《 雅典 學院》（收藏在 梵蒂岡 博物館，背景參見我的游記《走進 意大利 2： 梵蒂岡 朝聖》）。那位年輕的才子是否也到過這個山崗，站在我的身旁，仰望俯瞰四周的神廟，然後才創作出這氣勢磅礴的畫捲呢？ 命運不再眷顧 希腊 ，勝利女神終於振翅高飛，古 希腊 的輝煌成為了遙遠的歷史！然而，古 希腊 對人類文明所做出的貢獻通過 羅馬 帝國，通過文藝復興，至今依然流淌在我們的生活里和血液中。 晚上我們找了一家能看得見城市夜景的餐廳吃飯。餐廳是西式的，裡面吃的東西與在 上海 街頭的西餐廳沒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是，這裡是 雅典 ！不遠處衛城山丘上的巴特農神廟，高懸在夜幕之上，發出清冷的光芒。它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顯得那麼不真實；就像那些古 希腊 的哲人們，既上不了天堂成為聖徒，也往往不為世人所接受。 新古典主義三部曲：圖書館、大學和科學院一夜如夢如幻。眼前不斷變換著特洛伊戰爭 中希腊 人的戰艦，波希戰爭中 斯巴達 人的利劍；夢境里閃現著神廟裡那粗壯而殘缺的 大理 石柱 ，時而傾倒，時而又豎立了起來。
第二天早晨醒來，是個艷陽天！早餐過後，步行游覽 雅典 市容。我們沿著大街一路走去，來到了 雅典 市中心最有文化的地方：所謂新古典主義建築的三部曲。
第一部是 希腊 國家圖書館。這是一座花園別墅式建築，裡面收藏著大量 希腊 早期的珍貴手稿。不過我們沒有時間進去瞻仰，看了也不懂。僅僅在門前拍照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