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斯本的迷霧 . 佩索阿

因疫情被“禁足”整一年了！什麼時候才能再次去尋找“詩與遠方”？想起疫情前的19年底、20年初連軸轉的 歐洲 、 日本 之行，也該整理回顧一下了。

2019年12月8日，剛結束 雲南 之行四天后，從 香港 飛抵 葡萄牙 首都 裡斯本 。 酒店的窗外霧矇矇的，很是失望。擔心如果明天的天氣也是這樣，那就太掃興了。 在酒店吃過午飯稍作休息後，天色已然昏暗，叫了Uber前往貝倫區。

車在濃霧裡穿行，經過一些僻靜的街巷，突然來到熱鬧非凡的大街。街邊排起長隊，還有人拿著長槍短炮在拍攝，以為在搞什麼活動，原來已經到了著名的貝倫糕點店。 排了二十多分鐘的隊，終於買到了公認為世界上最好吃的蛋撻。 在 澳門 也吃過不少葡國蛋撻，但跟此蛋撻實在無法相比。我們站在路邊狼吞虎咽地把蛋撻吃完，卻發現原來還配有小包的肉桂粉，太遺憾了，灑上肉桂粉應該更有風味吧？ 吃完蛋撻，踱步到附近的聖熱羅尼莫斯修道院。這座華麗宏偉的修道院，可以說是 裡斯本 最為突出的古跡，在曼努埃爾式建築中最為 成功 的一例。1983年與附近的貝倫塔一起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

所謂曼努埃爾式是 葡萄牙 在15世紀晚期到16世紀中期，因極力發展海權主義，而在藝術和建築上出現其獨特的建築風格，取名自當時執政的曼努埃爾一世。當時 葡萄牙 的船隻遍佈全世界，這為 葡萄牙 的建築師帶來了各種各樣的風格和元素。你可以在曼努埃爾式的建築中找到亞、非、歐和南美的風格，所以後人又稱曼努埃爾風格為“大海風格”。 聖熱羅尼莫斯修道院見證了 葡萄牙 大航海家達伽馬的啟程和凱旋，達伽馬最後也長眠於此。我們現在看到的修道院是1502年開 始興 建的新院。1497年，達伽馬和其他船員在啟程至 印度 前的那一夜曾在舊院祈禱，後來曼努埃爾一世為紀念達伽馬從 印度 有功而歸興建新院，建院經費來源於東方香料貿易的稅收。修道院工程歷時78年，中間停頓了30年，經手四個建築師，於1580年正式結束。1755年，修道院經歷了 裡斯本 九級大地震的洗禮，幾乎是完好無損。 已經過了開放時間，我們只進了聖 瑪利亞 教堂，未能進入修道院內部參觀。 離開聖熱羅尼莫斯修道院，穿過貝倫文化中心，沿大馬路西行。過大馬路，來到一小公園。濃霧中依稀看到右前方有白色建築，甚為飄渺。 原來已到貝倫塔。 貝倫塔是一座五層防禦工事，屹立在塔霍河河口的北岸，用來防禦位於貝倫區的港口，以及附近的聖熱羅尼莫斯修道院。工程始於1514年，由當時負責修道院工程的皇家工程大臣主管 ，1520年完工，距今整整五百年。工程的總建築師以前在 北非 建造過許多防禦工事，他大量使用了摩爾人和阿拉伯人的藝術元素， 比如 說崗亭頂端的胡椒粉盒形狀的炮台。為了顯示出國王的聲威，塔上裝飾了許多曼努埃爾式的象徵物， 比如 說厚的石繩環繞塔身，點綴石結、渾天儀或是耶穌十字和一些其他的動植物元素。 濃霧中的貝倫塔頗有仙氣，感嘆當時的 葡萄牙 人把防禦工事都建造得像藝術品一般！ 離開貝倫塔，往東回行至發現者紀念碑。發現者紀念碑於1940年首次在 葡萄牙 世界博覽會上展示，作為應展的臨時建築，博覽會後於1943年拆除。1960年初以混凝土重建，於同年8月6日落成揭幕，以紀念 葡萄牙 著名航海家恩里克王子逝世500週年。

紀念碑被設計成一個 卡拉 維爾帆船(三桅帆船)的形象，船頭面向塔霍河，站在船頭的便是恩里克王子。在他身後船帆東、西兩側的坡道上，各排列著16個人物塑像，他們都是在地理大發現時代有影響、有貢獻的 葡萄牙 人。包括皇室成員、航海家、領航員、傳教士、數學家、作家、詩人等。 紀念碑體正中為長方形的板狀結構，高出船帆部分的東、西兩邊分別都雕有兩個 葡萄牙 方型盾徽。碑體北面（船尾）被雕飾成一把豎立的巨劍，下方是展覽廳的入口，這個時間點我們當然也是無法入內參觀了。 恩里克王子是15世紀 葡萄牙 以及 歐洲 海上發現和海上擴張的核心人物，他被認為是 歐洲 地理大發現的開啟者。他建立了全世 界首 間航海學校，有系統地研究航海科學和技術。同時還建立了天文臺、圖書館、港口及船廠，並廣納人才，不拘種族和宗教(儘管他本人是虔誠的基督教徒和狂熱的十字軍騎士），獎勵航海探險者，為 葡萄牙 日後成為海上霸主奠定了基石。

儘管被後世尊稱為航海家，這位王子本人卻從未遠航，但他是那個時代 葡萄牙 所有航海活動的組織者和推動者。在恩里克組織 葡萄牙 艦隊探險大西洋的同時，鄭和也在進行他的第四、第五、第六、第七次下西洋的航行。一個以經濟利益為動因，一個以政治目的為動因，得到了完全不一樣的結果。以明朝的造船和航海技術而論， 中國 人完全有能力完成地理大發現，但卻與之失之交臂。如今的 葡萄牙 也褪去了昔日的榮光而歸於沉寂。

人類這個神一般存在的物種還在進行著無盡的求知和探索，不過現在卻被一小小的病毒所禁足。當然這樣的羈絆始終阻擋不了人類探索的腳步，但願在探索的同時能學會對自然的敬畏和尊重。 好大的霧，可以聞到濃濃的霧的味道。 Uber來到老城區。 聖誕將至，到處都是聖誕燈飾，這也是我喜歡聖誕節前到 歐洲 旅行的原因。 卡 蒙斯 ， 葡萄牙 最偉大的詩人，也位列發現者紀念碑的雕像群里。 教堂里牧師正在主持禮拜。 佩索阿。這次 裡斯本 之行對我個人而言原本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在做攻略時看到了佩索阿這個名字，覺得很耳熟，原來在梁文道的讀書節目上聽到過有關他的介紹。繼續上網查尋瞭解，不禁為如此奇才大為驚嘆。

於是開始讀他的《不安之書》。於是我到 裡斯本 尋找佩索阿來了。

根據百度百科的介紹，費爾南多·佩索阿於1888年生於 葡萄牙 裡斯本 ，父親在他不滿六歲時病逝，母親再嫁 葡萄牙 駐 南非 德班 領事，佩索阿隨母親來到 南非 ，在那兒讀小學中學和商業學校。在 開普敦 大學就讀時，他的英語散文獲得了 維多利亞 女王獎。1905年他回到 裡斯本 ，次年考取 裡斯本 大學文學院，攻讀哲學、拉丁語和外交課程，後退學。他常去國立圖書館閱讀古 希腊 和 德國 哲學家的著作，並且繼續用英文閱讀和寫作，死於1935年11月29日。

佩索阿生前發表的作品不多，聲名不著，但其身後留下一大箱手稿，有兩萬五千多頁。涉及詩歌、散文、哲學、文學評論、翻譯作品、語言理論、政治評論、占星術等不同門類。這些手稿包括各種打印、手寫或 葡萄牙 文、英文、法文的晦澀難懂的塗鴉之作。他的作品寫在筆記本上、活頁上、信封的背面、廣告和傳單上，來自他謀職的公司以及頻繁光顧的咖啡館的信箋上、信封上、碎紙片上、早期課本的空白處。從上世紀六十年代開始，他的手稿被陸續整理出版，為他贏得了世界範圍的盛譽。但直到今日，研究者們仍然沒能完全廓清他浩瀚的文字世界。

有人說他是卡 蒙斯 之後最偉大的葡語作家，二十世紀最偉大的 葡萄牙 詩人；有人將他譽為與 卡夫 卡、喬伊斯、普 魯斯特 齊名的現代主義文學先驅；有人說他在幻想創作上超過了 博爾 赫斯的所有作品......

最令我驚奇的是他的異名寫作。異名不同於筆名，筆名是作者給自己起一別名來發表作品，而佩索阿的異名是他創造的另外一個人，一個完全不同的人。這個人有自己的生平履歷、國籍、種族、社會關係，有自己名下的作品，而且這些作品有著極強烈的、符合其性格和觀念的風格。佩索阿自六歲給自己起了第一個異名後，前前後後採用了一百多個異名。這些異名者有的是詩人，有的是哲學家、批評家、翻譯家，有的是天文學家、心理學家、記者等等。這些異名者中有葡語作家，也有英文、法文作家。這些異名者之間有的是師生關係、前後輩關係，有的是朋友關係。他們有的還相互通信，或者和佩索阿通信，或者評論對方的作品。這些異名者中甚至還有一位女性。到一定的時候，他還會“殺掉”某個異名者......這簡直就是一個文化人的社會群體，群體里的人或相互關聯或互不相干，而這一切其實都是由一個人創造出來的！這是一個怎樣的腦袋！

這些異名者、半異名者反映了佩索阿不同的側面，是他的自我解構。他對鏡自視，去看我們所有人：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幾個，是一些，是極大數量的自我。就好比他把一個無限維度的靈魂平鋪展現在一個二維平面上。這不由得讓人想起畢加索的立體主義畫作，但畢加索的畫筆怕也難以表達這麼複雜的靈魂。 雕像的旁邊是 巴西 人咖啡館，是佩索阿經常光顧的地方。到 裡斯本 追尋佩索阿的足跡，很想到他常光顧的幾家咖啡館坐坐，到道拉多雷斯大街走走，去佩索阿之家看看。但一家人的旅行，每個人的興趣點不一樣，也由於時間的關係只能作罷了。 行走在夜晚的老城街巷，想象那個孤獨的靈魂，那個現實生活的旁觀者，正站在某扇窗前凝視著你。 發現一家有趣的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