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酒
以前覺得Havana Club( 哈瓦那 俱樂部)這個名字的意象是陽光沙灘雪茄朗姆酒,參觀了酒廠之後發現這從始至終都是帶血的殖民史和當代資本的全球擴張。誰能想到 蘇格蘭 艾雷島用過的二手威士忌桶運到這裡接著窖藏本地朗姆酒還能變出一種“煙熏味”限量款,而這個品牌的全球化運作來自一個 法國 烈酒公司。
Mojito(莫吉托)是以朗姆酒為基酒調出的雞尾酒里最出名的一款,也是在 古巴 賣得最便宜的一款,所以每次吃飯的佐餐飲料幾乎都是Mojito. 跟以前喝過的Mojito最不一樣的是,這裡不管什麼雞尾酒,杯底都是厚厚一層蔗糖,一攪拌,甜到齁。被蔗糖大國的慷慨嚇結實了,後來點酒不得不都強調免糖。以朗姆酒為基酒還能調出很多別的花樣,某次想換口味點了個Mojito Yes,沒想到40度的朗姆混50度的威士忌勁兒有點太大,一覺睡了九個小時。
WiFi出發前看過各種旅游攻略,發現在當地最棘手的問題是上網。 中國 手機卡漫游資費很高,最划算的方式是買wifi卡,但只能在專門的上網點才能登錄,一些好心的旅游攻略里會告訴你上網點都在什麼地方。然而舊文章畢竟時效性有限,上網點時有新增時有關閉,身處 古巴 國土才能真切體會這件事情有多麼不易。
首先需要找到一個出售wifi卡的通信運營商門店,一本護照一天最多只能買3張,每張1美元,可以上網1小時。然後是找上網點,如果在城裡的某個小廣場或者街心花園看到一群人專註地捧著手機戳屏幕,大概率就是了。運氣好的話,也會碰到提供上網點的餐廳。然而更多的時候,滿 懷希 望地走進一個營業場所打開wifi,發現躺在網絡列表裡的是專供印表機或者台式機用的wifi. 強行與互聯網隔離也挺好的,每天提前想好到上網點需要做什麼要緊的事情,社交網絡也不看了,往往十幾分鐘就能完成與互聯網連接的任務。
↓難得的室內上網點
貨幣古巴 有兩套平行的貨幣系統,本地比索(CUP)和只在外國人當中流通的可兌換比索(CUC),後者類似國內曾經的外匯券,匯率幾乎與美元等值。CUC只能在 古巴 境內才能兌換,於是落地 哈瓦那 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取CUC。 哈瓦那 機場有三個ATM機,被警戒線攔起來,需要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排隊。取錢的過程倒是很方便,銀聯卡可以直接取現,用人民幣結算也沒有手續費。
前面幾天都在 哈瓦那 老城活動,這裡旅游景點集中,買票吃飯買東西基本都是用CUC結算。 哈瓦那 老城吃一頓早飯大概6CUC(6美元),相當於本地CUP140多,說來並不便宜,但我們也清楚地知道這不是本地的實際物價水平。直到到了 聖克拉拉 ,三蹦子司機找零的時候沒有CUC,於是給了一些等值CUP,我們終於可以拿著CUP來到永遠在排長隊的本地麵包店(大概是他們的糧店吧)買麵包,1CUP一個,1美元(1CUC)可以買24個。想起來在 哈瓦那 旅游景點百貨商店里看到過分別用CUC和CUP標價的國際品牌牙膏,換算下來一管牙膏等於37個麵包。這下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 哈瓦那 的民宿房東並沒有像我去過的其他國家民宿一樣提供洗浴用品。對本地人來說,這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購物好奇心使然,從 哈瓦那 到 西恩富戈斯 ,參觀了不少本地商店。店內的陳設就是小時候見過的國營商場的樣子,商品都放在玻璃櫃臺里或者貨架上,價簽上用CUC和CUP分別標記,需要看樣品的時候必須讓營業員給取出,有的來購物的本地人直接掏出對應的商品券買東西。在這個國營經濟占絕對主流的國家,商店實在有些無趣,幾乎沒有可以選擇對比的餘地,哪怕旅游紀念品也是全國長一個樣,適合選擇困難症的游客。
電信公司營業廳里陳列著幾台智能手機,配置最好的一款是華為mate30,售價比國內便宜,但對於本地物價已是很貴。幾天后在 聖克拉拉 看到修錶店業務繁忙,果真這裡人們還是更依賴用手錶看時間。從銀行到電信公司到麵包店披薩店,排隊者眾,辦一項業務等兩三個小時是常事,不過好像慢節奏才是這裡的常態,人們從不著急。
↓ 聖克拉拉 麵包店外的隊伍
↓顧客用麵包票買了麵包,售貨員會記下來
↓百貨商場的櫃臺
走在 古巴 街上有時會突然想起自己熟悉的那個消費至上的社會,隨處可見的便利店、連鎖快餐外賣窗口、咖啡店奶茶檔,掏錢買東西總是下意識的。然而這裡什麼都沒有,但也似乎不需要有。冰淇淋倒是隨手可買,但是真的太甜太甜太甜了我吃過半個就果斷放棄了。 交通在 古巴 一周,旅游路線是從 哈瓦那 去 聖克拉拉 ,從 聖克拉拉 去 西恩富戈斯 ,然後再回到 哈瓦那 坐飛機離開。放在別的國家這件事不難,然而在 古巴 就有點摳腦殼。省際交通方式說少也不少,火車、長途汽車、出租車,都有。然而火車太慢,供外國人坐的長途大巴只有一家公司(Viazul)僅有的車次又都是在白天。我們不想把太多白天的時間用在交通上,最終除了去 聖克拉拉 是坐了Viazul大巴,其他兩趟都只好下血本打出租。
Viazul特別有意思。這家公司有網站,然而只能查詢車次和價格,沒法在線購票,最終是靠 哈瓦那 的房東幫我們聯繫了線下購票網點,到 哈瓦那 之後現場買票。在一個不依賴互聯網的國家,信息求證成本很高,跟出租車司機反覆確認了Viazul汽車站地址,沒想到司機還是把我們扔在了一個錯誤的地方。輾轉問了好幾個人才知道:這裡以前是Viazul車站,現在不是了。一堆黑車司機在後面追著問:“朋友不要走,我帶你去正確的車站!”已經來不及琢磨出租車司機跟他們是不是一伙的了,心一橫隨便挑了個黑車鑽進去,還好安全到達正確的車站,叫 哈瓦那 國家汽車站。
車站裡烏央烏央的人,像國內縣城汽車站的樣子。Viazul在一個單獨的候車 通道 ,需要提前托運行李,辦理上車手續。上了車就更熟悉了,這家公司用的都是國內產的宇通客車,內飾標識都是中文。高速路況尚可,車速一般,三個小時的車程從黃昏到深夜,一路上荒涼得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中途停車一次,方便乘客上廁所和買旅游紀念品。坐我旁邊的本地大姐下車前從包里掏出一捲用塑料袋小心裹好的衛生紙,我才想起來在這裡好像很少見到帶包裝的紙。
到 古巴 之前,對這個國家的印象之一便是五顏六色風情萬種的老爺車。到 古巴 之後,五顏六色風情萬種的老爺車的確滿地都是,可因為都是幾十年前淘汰的舊車,車況都老得相當可以。坐過一次車窗搖不動車門咣當響滿車汽油味的蘇聯LADA車,能堅持在路上跑得這麼穩,想來司機也一定是優秀的修車手。
最愉快的一次坐車體驗是從 西恩富戈斯 回 哈瓦那 。請民宿房東幫忙約了個出租車,全程三小時,收費100cuc,尚可接受。 司機大哥戴副翻蓋墨鏡,穿一件上了年頭的皮衣,全程都在聽一張八十年代經典英語搖滾刻錄盤。高速公路兩側都是一望無際的甘蔗田,路上幾乎沒路標,就更別說羊腸小路了,然而大哥連路網複雜的城郊社區路口都徒手拐得自信準確,離線地圖顯示正確率100%,不得不瘋狂佩服。
音樂
有一支我喜歡了十幾年的 哈瓦那 樂隊,叫“好風景俱樂部”(Buena Vista Social Club),健在的成員有一位八十多歲的老奶奶Omara Portuondo了。喜歡到什麼程度,每次想聽音樂卻不知道聽什麼的時候一定會打開他們的專輯,一句西語聽不懂,但能解百愁。因為喜歡這支樂隊,一直對 古巴 無比嚮往。
哈瓦那 老城真的是這麼一個地方,早上有時會被音樂吵醒,吃早飯的時候就有樂隊開始即興演出了,一直到半夜。在 哈瓦那 的第一天,不誇張地說,我幾乎被見到的所有現場演出迷住了。這樣的場景已經在腦海裡想象過無數遍了:人不多的國營餐廳,頭頂弔扇在轉,舞臺上是穿白襯衣戴鴨舌帽的樂隊,小號嘹亮,鼓點輕快,爵士鋼琴手隨便彈兩組旋律就讓人特別有想跳salsa的衝動,好多從來都只是在耳機里聽到的歌曲,這裡人人都會唱。晚上,大多地方都關門了,亮著燈的餐館顯得尤為亮眼。餐館里的樂隊在唱Guantanamera,餐館外站著駐足欣賞的路人,旋律太撩人了,時不時有人忍不住舞上幾步。深夜下班,收拾好琴,老樂手來到附近的麵包店排隊買口糧。雖然我看到的這個“樂滿 哈瓦那 ”的場景或許僅僅是老城營造的“景觀”之一,但這份與音樂為伴的穩定工作我是羡慕的。
可惜錯過了一場Omara在 哈瓦那 爵士音樂節上的演出,只好安慰自己,這麼國寶級的藝人,門票怕是早售罄了吧。 建築
被 法國 和 西班牙 殖民過,以及經歷過20世紀早期美資大繁榮階段, 古巴 逐漸成為了一個活的建築博物館。基 建水 平落後,加之建築修繕幾乎只能通過效率極低的國有手段完成,現在的 古巴 看上去是在大洋彼岸完整地保留了一個十九世紀 歐洲 。不管建築內里的平民家庭居住條件有多簡陋,錶面看,尤其是在被修繕過的 哈瓦那 老城,時時讓人以為來到了某個富庶的 西歐 小城,抬頭望見巨大的棕櫚樹,又不知身在何方。
下邊這張是在 聖克拉拉 住過的民宿。 塞維利亞 式建築,超高的挑梁,天井用花磚和彩牆裝飾,屋裡屋外像是兩個世界。這種感覺有點像幾年前去 印度 ,住的民宿幾乎都是 英國 人留下的房子,白天旅途雖辛苦,但一回到住處,異域的陌生感反而沒那麼強烈了。
古巴 島南側的海濱城市 西恩富戈斯 ,早期是法殖民地,因為保留了大量的法式和意式建築,已被評為世界文化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