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新疆 | 南疆帕米爾高原+北疆喀拉峻草原徒步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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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縣周邊的金草灘是一片遼闊的長草地，一直綿延到東方遠處的山腳下。西邊隔著一條柏油路，就是另一處景點石 頭城 。這兩個地方，如果住在縣城裡的青年旅舍或酒店，步行半個小時就能抵達。一般嚮導都會帶著游客一大早去金草灘，但那時太陽正從山脊升起來，怎麼拍都是逆光，好像不如在縣城吃完晚飯，再溜達過去照幾張照片。入秋之後長草會褪成金黃色，草間是濕地，有些間隙里還有潺潺的水流。
逛完了塔縣周圍的景點，就繼續開上帕米爾高原，去125公裡外的紅其拉甫國門。一路逐漸爬升，國門的海拔有4700多米，另一側就是 巴基斯坦 。但是真正插著國旗的邊界已經不允許游客靠近了，最多行到幾公裡外，山路轉一個彎，也什麼都看不見。
再往裡走，山勢逐漸險峻。山頂積雪見厚，反而顯露出山脊鋒利的棱角，切割出嶙峋的陰影。積雲從上方籠罩著整片山脈，投下陰陽分界的經絡。草場消退，露出堅硬幹燥的谷底平原，與山體一樣，是玄鐵般的灰黑色。山間有融雪成的溪流，細長的一道划下山壁，像劍刃一樣泛著銀光。它們在谷底匯入 塔什 庫爾 乾河，又在平坦寬闊的平原上分裂成幾股支流，向西滾滾流去，也成了水泥般的灰色，厚重得像熔化了的，翻滾的金屬。
我們在紅其拉甫山腳下路過了幾個 蒙古 包。裡面住的塔吉克人夏天在這片草場上放牧，冬天再舉家搬進縣城裡。他們養著牛羊和駱駝，零零星星地在草原上踱步。幾家人住在一起，總共有七八個孩子，都是上小學初中的年紀，放假了就一起來幫忙。也只有他們能說幾句漢語，其他的成年人都只是沖我們笑。他們可能不常遇到學生年紀的游客，見了我們都很興奮。男孩兒們有兩個足球，都拿出來跟我們一起踢。那裡海拔已經快4000米，踢球跑來跑去的，不到20分鐘就讓人上氣不接下氣。女孩子都是短頭髮，然而眼睛又大又黑又亮，臉龐很小。我們和男孩一起踢球時，她們就在旁邊激動又安分的看著。她們敢直視照相機的鏡頭並且羞澀又燦爛的笑，但是她們的媽媽會像油畫里，像悲憐的聖母一樣把頭低下去。
從帕米爾高原上的 塔什 庫爾 乾縣，去 阿克陶 縣塔爾鄉的塔吉克村子，要走塔莎古道。
17號早上從塔縣出發，走了不到一個小時，很快拐進了山裡失去信號。這條塔莎古道隨著人們往大山深處遷徙的步伐，一點點被開鑿出來，已經一兩千年。從 喀什 通往塔縣的國道是1996動工的，修好不過七八年。在這之前，去 巴基斯坦 和 印度 ，都要像唐朝從西域返回中原的僧人一樣，走這條 絲綢之路 南線。
在山間順著 塔什 庫爾 乾河行駛，前80公里都是平坦的柏油路。靠河畔的一側長滿了沙棘樹，還有一叢叢的野生黑枸杞。之後的20公里還沒修好，是磕磕絆絆的砂石路，只在中午兩點多放行。越往山裡走，河水流勢越洶涌，沖刷著兩側陽光下白花花的圓石灘。堤岸邊歪歪扭扭的杵著很多 阿富汗 小葉胡楊，還有粉色的紅柳，從地里一叢叢的像灌木一樣，以野蠻的姿態和浪漫的顏色長起來。
然而每穿過一個村莊，路兩側就被一片片的杏樹覆蓋了。7月正是杏子成熟的季節，在樹上結成一片，滿眼都是金燦燦黃澄澄的顏色，透過去看不見樹後面的村落。 喀什 生產石榴，這裡只種杏，不種其他水果，西瓜 哈密 瓜一律引進。蔬菜也只吃容易儲存，沒有葉子的種類，像洋蔥，土豆，西紅柿，胡蘿蔔，只有大白菜還算帶點葉子。
我們沿路過了一個檢查站。司機熟門熟路地說我們都是來支教扶貧的學生，免了下車檢查證件。這樣一直顛了好久，路過了不少村落。這些位置還不算偏僻的村子是與外界有交易往來的，種的杏子會運到塔縣， 喀什 ，甚至是 上海 廣州 去賣。然而再往裡，到了我們要去的塔爾鄉巴格艾格孜村，就像是與世隔絕了。狹窄的土路一側是光禿禿的土 黃山 壁，另一側山崖下就是奔騰的 塔河 。河上空懸著一座橋，僅容一輛越野車擦著邊通過。
這座幸福五號橋作為通往 塔河 對岸的村子的唯一途徑，是在1999年洪水爆發後修建的。之前河面上空是一條鎖鏈，掛著一個大筐子。人坐在大筐子里，從大河的一頭拉到另一頭。有五號橋，當然就有幸福四號橋，幸福三號橋。每座橋對岸都是一個這樣的村子。
巴格艾格孜在塔吉克語里是“未來”的意思，居民都是 阿富汗 塔吉克族。他們每家幾乎都生三四個孩子，但是高原嬰兒存活率很低，這個村子已經有四百多年的歷史，發展到現在也不過130多人，而且全都有血緣關係，各家都是兄弟姐妹。
因為位置偏遠，他們除了送孩子出去上學，也不與外界交流。村子里的杏不會運出去賣，能吃的自己隨手摘了就吃了，吃不完的就等它們落下來，在牆角堆成一堆。逐漸腐爛的杏肉被當作肥料，剩下的杏核攤在地上曬幹了，砸開取出杏仁，也都只是存起來自己吃。
除了杏子，他們還種桑葚，也是七月份成熟。一串串白色的晶瑩剔透，個頭都只有小拇指的一半大，但非常甜。梨現在還沒有熟，蘋果也沒有，但青澀堅硬的果子已經能嘗出點味道。核桃外面一層青青的果皮還沒褪掉。他們自己種的莊稼是玉米，稈子高的是給人吃的，矮的就喂給自己養的牛羊，玉米粒喂給烏黑的母雞。總之，所有作物都供自己和牲畜吃食，有盈餘也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們吃的饢是自己做的，牆上的掛毯裝飾，床上的枕頭被褥，也都是自己織出來，繡出來的。紋案一直都是老式的羊角和花朵，反覆組合排列，橫橫豎豎地分割布面，顏色卻非常鮮活大膽，變化多端。每朵花的每個花瓣都由幾種不同顏色的絲線填充，拼在一起繁而不亂，一眼看上去非常整齊。每一幅掛飾都大得鋪滿一整面牆。女人們從不製作小樣，也拒絕把自己的手藝活賣給游客。
他們就這樣過著不可思議的，自給自足的生活，完全沒有交易的概念。貧窮似乎沒有什麼負面意義，反而促進了這種內循環，只是讓嬰兒的存活率低了一些。
直到近幾年政府開發旅游，才有人涉足。 南疆 地區為了維穩，司機帶進來的游客只能住在指定的一戶人家，並且只給這家人付錢。如果他家住不下了，才會由他安排到其他人家去。這樣下來，這一家人幾乎飛快的富起來了（我們每人每晚住宿加餐食120元），買了大冰箱，而其他大部分人家卻還沒什麼改善。即使這樣，在村子里散步，被人邀請去家裡喝茶吃飯，也從不收我們錢。他們如果有什麼收入，估計是給在外地上學的年輕人買了衣服，或是用在了隔壁村小賣部里，買自己不種的洋蔥土豆青椒大白菜。
現在是夏天，幾乎每天都會有游客來訪。村子里最早的一批游客是2004年來的地質隊，之後是民俗學教授帶著學生來考察。9月份以後，冬天很冷，來的都是攝影師，拍人文，看塔吉克人縫衣服，桌布，各種手工藝品，看他們在陽曆三月二十一過肖貢巴哈爾節，像我們的春節一樣。
游客雖然絡繹不絕，但年輕的學生還是少數。所以我們來了，村子里的孩子，小到五六歲，大到十七八歲，都很高興。我們認識古贊麗努爾，就是在村子里隨意溜達時在她家門口被叫住，她和表妹跑過來，摘杏子和桑葚給我們吃。
古贊麗努爾十八歲，剛剛高考完，這時正略微焦慮的等待結果。 新疆 考生是在今年6月初考完試，24號公佈成績和位次，26號公佈各語種各批次最低投檔控制分數線後，才填寫志願的。知道最後的錄取結果要等到8月。巴格艾格孜村只有幼兒園，於是古贊麗努爾像其他同齡人一樣，從小學起就去30公裡外的另一個村子讀書了。中學在 阿克陶 縣，每年都只有暑假回家，幫著家裡收杏子。她大學報的是金融會計專業，都是外省院校—— 西安 ， 南京 ， 蘇州 ， 東北 。當然還有 新疆 大學，但她很想去外省看看。
我們熬不過那些釣魚的小孩，閑得無聊，就自己先跑回村子里，又遇見了那吾熱汗。她就是是古贊麗努爾的表妹，剛剛一起摘過杏子吃。因為沒事幹，她就帶著我們過了一座橋，沿著小路一直往村後走。那片地已經沒有人家居住，只是農田，種的都是杏子和玉米。穿過那片田地，小路就離得 塔河 很近了，身旁就是湍急的水流。村子里的孩子小時候會去河裡游泳，水淺的地方，能踩著石頭蹚到河中央的小州上去。土路與水流接壤的地方是黑黑的泥地，吧唧一腳踩上去，腳感柔滑得像在做火山泥按摩。更軟的泥地上，整條小腿都會噗嗤一聲陷進去，像陷進果凍里。
晚上折返村子是六七點，我們都飢腸轆轆地等飯吃。那幾個釣魚的小孩在被萬般不看好的情況下，竟然在我們中途離場之後釣到了兩條魚（本來能有五條的，但他們裝魚的網破了個洞，被魚鑽出去逃掉了）。於是我們興衝衝地等著喝魚湯。然而只見全村的孩子都圍著那兩條小魚，每人爭相傳閱，捏在手得玩得不亦樂乎。眼見著魚快死了，就馬上放進水窪里，等它們恢復了力氣，又撿出來繼續玩。後來我們費了很大勁才弄明白（村裡的成年人都不會漢語，只有小孩能跟我們交流），這種魚是有毒的，反正吃不了，不如拿來玩。
村子里物資不發達，也沒什麼好吃的。晚飯和中午一樣，土豆洋蔥青椒大白菜燉的一盤菜，只是主食從米飯變成了拉麵。我們吃完要是還餓，就出門摘杏子，或者四處溜溜，期待著被另外一戶人家請去蹭飯吃。
塔吉克族崇拜的圖騰是老鷹。塔縣中心環島立著老鷹的雕像，他們舞蹈里也有上下擺動手臂的動作，模仿老鷹飛翔。他們教我們跳舞，發現那些轉圈跳躍，扭動脖子的高難度動作我們都不會，就教最簡單的，一群人圍成個大圈，一邊繞行一邊扇動翅膀。他們在收音機的音樂聲里振翅欲飛，真的很威武瀟灑，配上指導性的豪言壯語：我們就要像塔吉克的雄鷹一樣！
他們一邊跳一邊笑，我們也都笑了，像公雞和母雞一樣上下撲騰。
昨天晚上跳舞跳到快十一點，大家都累了，牆頭的燈竟然自己就滅了。看來 南疆 這片區域到了宵禁該熄燈的時間。
大人們紛紛帶著自家孩子回去了，人群一下子散得很快，山裡夜間透著寒意的空氣馬上涌了上來。到了第二天早上六點多，公雞天還沒亮就開始叫喚。
我們起床時，整個村子似乎早就醒了，但是按照自己的秩序悄無聲息地運行著，錶面上看不出一絲波瀾。來到門前的空地上轉一圈，並看不到什麼人。他們好像都藏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了。
一片茫然之中，我們跟著路上碰見的小孩子去了村裡的學校。
學校就在一進村口的那片核桃林之後不遠。現在是暑假，只有上午上課，中午就放學了，孩子們也能回家幫著幹活。巴格艾格孜村雖然在幸福五號橋後面，按編號卻是四村。因為村裡孩子太少，只能開辦幼兒園，小學要到三村去，加上一村二村的孩子一起集中上課。只不過現在是暑假，又是農忙時節，為了不讓孩子們離家太遠，才在幼兒園裡臨時加開了小學一二年級，還叫來了臨近的高中生大學生們一起教課。
即使學校不教，當地村民說的還都是維語和塔吉克語。年輕人加上漢語，都會說三種語言，他們到了大學還想學英語，這樣就是四門語言了。然而學校里不教，區分維語與普通方言的書寫文字或許會與孩子們漸行漸遠。沒有了出版讀物，幾百年以來的民俗故事只好在口頭上流傳。文化開始逆生長，逐漸倒退回混沌。
我們下午兩點多吃完午飯，啟程返回塔縣。開過幸福五號橋，走了沒幾公里，前面竟然封路了。
施工隊在修路，全天都不能通行。
南疆 的信息傳遞得很慢。這樣全天封路的消息，一路上並沒有告示，村裡人也毫不知情，雖然他們少有出去的必要。前方施工隊作業塵土飛揚，我們在路障前徒勞地等了一陣子，只好返回巴格艾格孜村，再多住一晚。
回到村子里，中午已經與我們道過別的人們早已不見蹤影。下午三點是太陽最烈的時候，橙黃色的土培牆被烤得發白，好像所有人跡都蒸發了，只剩下一群少不更事的四五歲孩子，還渾然不覺地在院子里玩耍。
我們沉默著撤退回屋裡。手機沒有信號，只能躺在大通鋪上看看書，一會兒就陷入了睡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五六點，外面依舊是燦爛的大太陽。孩子們昨天已經釣過魚，今天就不去了，而是一個個排好隊，跟著我們去洗野澡。
去釣魚的路上要走過一大片圓石灘，灘間有溪水流過，匯聚進 塔河 。有幾處水流比較大，加上石頭上下落差，形成了能讓人泡溫泉的小水潭，那些小孩都可以進去游泳了。六點多鐘，經過一整天的太陽照射，石頭錶面發燙，水也清涼，沒有一點刺骨的寒意。只要下定決心全身一下浸沒水中，過了片刻刺激神經的透心涼，馬上就能感覺到陽光的溫暖和水流的輕柔。
村子里的小孩笑鬧著打水仗。他們管一個個小潭叫水晶，在一塊塊水晶里游來游去。好像水晶就是清涼透徹的，流動的，溫柔的。
回來快八點，正好要吃晚飯。這個時候，村民結束了他們一天不見蹤影的忙碌，一個個回歸到我們視線中了。他們不知如何得到了我們滯留在這裡的消息，見面都顯得毫不驚訝，尤其是年輕人們，好像我們之間都因為這計劃外的變故產生了 友誼 ，是交情更深，不離不棄的革命朋友了。
晚上大家沒再跳舞，只是一起聊天。小孩子坐在床上看電視，從大頭兒子小頭爸爸看到港臺肥皂劇。天很快又黑下來了，一家家人結束了閑聊（大人用維語聊，我們用漢語聊），相互道別，都相繼回了家裡。
這時空地上的燈還亮著，時間要比昨天早上不少，天色也沒有漆黑成夜色，但是整個村子已經再一次，無比自然地陷入一種平靜而安穩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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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 南疆 喀什 到 北疆 伊寧 的火車下午四點半出發，全程行駛整整24個小時，20號下午四點半到達。
原本計劃昨天離開巴格艾格孜村，住回塔縣，今天再從塔縣回 喀什 上火車，行程就很輕鬆。然而因為封路，我們今天要從山裡一口氣趕到 喀什 。昨天晚上就已經和司機商量好，先跟村裡人付清賬，今天天不亮就悄悄出發，不驚動任何人。
我們出發時是 北京 時間早上六點鐘，當地凌晨四點的天色。村裡一家人都還在睡覺，外面漆黑一片，只有水龍頭裡還潺潺淌著冰涼的河水。司機把車頭燈一開，照亮了滿院子的杏樹。
我們出了村子，拐上土路時，車窗外還伸手不見五指，只能看見遠光燈範圍內坑坑窪窪的土路和粗礪的山壁。顛簸一個小時，七點左右，天色開始逐漸變薄，被深紫色沖淡了。 塔河 河面隨著天色改變而透出一點水光，但兩側的山體還是一片厚重的黑色，輪廓清晰起來，顯露出龐大的根基。但是因為遠，還是要淺一點。最深的黑色是河對岸的一排排楊樹。筆直的瘦削的，單薄又挺拔地指向天空。
到了鄉大隊附近，對岸村莊多了起來，也有路燈的光亮。尤其是緊挨著卡口的村子，路燈整整齊齊的排了一路，先是沿著河，後來就拐向樹林中不見了。
我們在七點半經過了 塔河 水電站。這時已經是平坦的柏油路了，但還是七扭八拐是山道。轉過一個彎，道路變寬，眼前是一棟五六層的長方體大樓，像個立起來的巨型集裝箱。白色的外觀，每層巨大是方形窗戶都鑲著藍框，裡面每個房間都燈火通明，整棟樓都發著光。但是看不見一個人。我們就開過了水電站，像失誤間撞見了個無聲的怪物。
這時天已經大亮了。
徒步的時間安排可以參考之前的總體行程和行前準備。一時還想不起來什麼要加的，如果有疑問請留言，我可以整理一下再添加進正文。
既然沒有太多要說的，就放點照片吧。徒步之前以為喀拉峻只是一片大草原，走久了就會審美疲勞。其實不是的，每天路過的地貌都不一樣，要翻山谷，走平原，還要穿過全是針刺植物的山頭……連續兩天，每天30km真的很累，但不是什麼做不到的事情，這兩天的路也能分成四天走下來。
穿越喀拉峻的整體路線其實不在恰西結束，之後還有一天的路程，到 庫爾德寧 風景區。但我們的嚮導說最後一天就是爬坡，也沒什麼風景看，強烈建議我們到恰西就結束行程，我們也就同意了。如果有強烈宿命感，堅決想走完全程的背包客當然會繼續往下走吧，但我們當時 成功 四天走完100km，也是盪氣迴腸，覺得不去就不去了，重返文明社會啦
瓊庫 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