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緬甸 ——曼德勒有毒

我會愛你嗎？ ↑曼德勒 ↑曼德勒
小酒館在郊區。夜裡果然經歷了斷電，來電。從炎熱中醒來又從冷風中睡去。夜裡空調忽然出現發動機般的聲響。打電話叫room sevice，他很淡定地把遙控器一關，站到凳子上猛地拍了一下空調，“啪”的一聲，一隻小壁虎從出風口掉下來，四腳朝天。一切跟傳說中一樣。

第二天很早就起床。酒店幫忙約的司機叫phoe khwar.他把自己和車都收拾得很妥帖。他穿著很乾凈齊整的籠基（1），我猜想他一定有一位溫柔賢惠的妻子。 ↑曼德勒 一路遇見赤腳的僧侶們拿著缽從大霧氣中迎面走來。他們四點起床，五點早餐。然後化緣，過午不食。披著棗紅色袈裟的小沙彌，是 緬甸 的風景。這些遙遠的信仰，從遠古堅定地走來，無論 和平 還是動蕩。對於 緬甸 人來說，一生中若沒有去寺廟待過的經歷，在個人宗教意義上不太完整。他們的寺廟很開放，一天也行，一生也行。很多窮人在寺廟裡受教育。 ↑曼德勒 緬甸 的 特納 卡。人們臉上塗抹著 特納 卡，防蚊蟲防曬。男人們會為心愛的姑娘研磨 特納 卡。 ↑曼德勒 曼德勒 山上，可以鳥瞰全城 ↑曼德勒 傳統的 緬甸 套餐。15元，上來一桌：） 三月的 曼德勒 下起了雨。雖然被提前告知逛 曼德勒 最好是穿拖鞋，進去各個寺廟方便脫卸，我還是固執地穿上了襪子和運動鞋。這個地方並還沒有讓初來乍到的人放鬆到可以穿著人字拖隨處亂逛的安全感。到了mandalay hill（ 曼德勒 山）腳下，脫了鞋襪踩在通往山頂泥濘的臺階上，徹骨的冰涼。這裡的一切習慣，似乎企圖讓人民更接地氣。人們一年四季光著腳丫穿著人字拖，席地而坐，有些民族，用手抓食物。就算你自以為是地爬到高處，空氣里攪動的塵埃也不會放過你。人們“是從土而出的”，而且不只是“仍要歸於塵土”而是，根本從未離開過塵土。（2） ↑曼德勒 雨水從山上順著臺階往下流，腳下泥濘不堪。賣廉價旅行紀念品和t恤的小販們窩在陰暗的臺階兩側。外地人如履薄冰，當地人健步如飛。 ↑曼德勒 皇宮四周住著軍隊的家屬。皇宮口地方軍隊攜槍駐守。 ↑曼德勒 ↑曼德勒 有一些珠寶店營業的時候鎖著門，客人站到門口，主人判斷一下再給開門。 淘了很多裸石。做設計用。其中兩個雖然是她們自己親自切割打磨的，但依然是假的。有一些翡翠原石，在切割之前就已經被做了染色處理。 沒有火眼精睛，淘寶是大冒險。 染色過的翡翠。跟我回 中國 旅行了一趟又退回去了。 翡翠的賣家，閱人無數。什麼樣的人，給看什麼樣的東西，開什麼樣的價，心裡很有譜。買翡翠的時候，務必要開好發票。過境檢查的時候海關會做非常詳細盤查。回來的時候，在機場遇見一個 中國 商人在玉石市場亂買一通，全部的貨在被活生生扣下。語言又不通，欲哭無淚。 珠寶店的姐妹倆後來請我吃飯。再次回到 曼德勒 的時候，我把中文版的《孤獨星球之 緬甸 》送給她們。她們很高興。說需要學好中文，才能賺更多的錢。 以至於後來發現有兩塊石頭是處理過的時候，她們一直道歉，讓我隨意更換，或者退款。她說：”you are my friend."（你是我的朋友） 曼德勒 從不取悅嬌生慣養的外地人。很多地方沒有許可證外國人不可到訪。昏黃的光線和 曼德勒 宮外面持槍守護的軍隊，給不了外地人足夠的安全感。但是如果一個家鄉，叫當地人都喜愛，那也算盡其本分了。 曼德勒 人多半都是愛它的。至少後來我在旅途中遇見的所有 曼德勒 人，他們都熱愛這片叫人一言難盡的土地。 ↑曼德勒 曼德勒 山上，小販們的蝸居。孩子們赤腳在泥濘的臺階上四處流竄。這裡將有他們童年美好的記憶。 ↑曼德勒 從 曼德勒 山下來，又去Shwe Kyi Myin Pagoda，那裡有世界上最大的佛經。斑駁的白色，整齊地矗立在雨里。在雨中繞了一圈，很多人躲在長廊上避雨。離開的時候還有幾位從邊上城市 自駕 的大學生用蹩腳的英語羞怯地跑過來蹭我的雨傘。

↑曼德勒 ↑曼德勒 非詩興的邂逅循著叫聲望去，一位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和幾個人站在咖啡館的門口沖我笑。“你怎麼一個人？不是說有朋友在 曼德勒 嗎？！”
此人正是 昆明 飛 曼德勒 時，我的鄰座。那趟航班，一點都不可愛。滿倉油滋滋的商人，雙眼閃著渴望金錢的綠光。他們三兩成行，大都體態臃腫，言語粗俗。一路上，他孜孜不倦地搭訕，未遂。下飛機的時候硬說有合作方的車來接機，要送我一程。我搪塞說也有朋友過來接。 “這麼快又見面，我們真是太有緣了！”他說。我哭笑不得。原來，並非所有的邂逅都是詩興的。他遞給我一張名片，比較正式地介紹了一下自己。是一個什麼石油公司的老總。他又指了指邊上的朋友，說這次是來 緬甸 談石油合作的，談判結束後緬方有安排接待。“晚上一起吃飯吧？吃完去唱k？”他再次索要聯繫方式，我沒好意思拒絕。禮貌地把微信二維碼給他們掃。畢竟是人家的商務場合。反正，我明天就離開 曼德勒 了。他接著絮叨：“你啊，一個漂亮女孩子，自己跑來 緬甸 玩，就不害怕啊？……”我告知晚上已有安排，轉身屏蔽了朋友圈，趕緊離開。
女子當如是晚上一個人去Minths Theater看木偶戲。五六十平米的劇場，前廳售票，後廳表演。售票處醒目的位置，掛著昂山素季的掛歷，她眼裡透著溫柔的，不可戰勝的光。這位偉大，優雅，堅毅的女子，活到了女性之美的至高點。她是那種能相夫教子的妻子，也是那種能去證明“人的精神能夠超越他自然屬性的瑕疵”，能夠領導一個混亂的國家 成功 走上民主之路的女子。 昂山素季3歲的時候，其父昂山將軍被刺身亡。她隨母親旅居到 印度 ，到 英國 。她深受佛教文化和甘地思想的影響。在 牛津 ，她遇見了邁克爾， 牛津 大學教授，研究 西藏 文化的學者。兩人相愛，結婚，生下兩個兒子，過著幸福美滿的家庭生活。 1988年，她的母親在 仰光 病重，昂山素季回國探望。沒想到，就此，開始了她長達二十年的被軟禁生涯。這位原本只想當個作家和賢妻良母的女子，在人民的呼喊聲中，投身到本來並不感興趣的政治漩渦里。她領導著民盟一步步走向壯大。憑藉獨特的人格魅力，為 緬甸 贏得世界各國的關註與支持。
1991年，她獲得了諾貝爾 和平 獎。
2010年，昂山素季獲釋，並最終以女性那種難以描摹的柔韌，剛毅，智慧與勇氣完成父親未盡的民主事業。雖然軍政府制定的憲法限制了她競選總統的權利，但是她依然有自己的辦法，成為這個國家的精神領袖。 她在日記里寫到：“我的家庭的分離，是我爭取一個自由的 緬甸 所必須付出的代價之一。”而邁克爾說：“我永遠不會站在你和你的祖國之間。”她連邁克爾在 英國 病逝都沒能見上一面。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一旦踏出 緬甸 ，軍政府就不會再允許她回來。而他對她的愛與理解，原諒了她在自己葬禮上的缺席。 緬甸 的歷史進程很坎坷。曾先後被 英國 和 日本 占領。經過幾次起義後才得以獨立。脫離殖民以後，它一度成為 亞洲 最 富裕 的國家之一。但是長期的孤立，內戰與國際製裁，使得這個擁有130多個民族，資源豐富的國家迅速變成 東南亞 最不發達的經濟體。而且社會貧富差距懸殊。如今，因為昂山素季，在 曼德勒 已經完全看不到艾瑪.拉金筆下的恐懼與慌張。 曼德勒 也不再昏暗鬼祟。這位女子，給 緬甸 帶來了春天， 緬甸 開始重整旗鼓，探索經濟發展之路。
劇院的掛歷上，寫著一句緬語。意思大抵是：“我們無需立刻看到遙遠的路的盡頭，我們只需要看到可以抵達那裡的路就好了。”
演出的是傳統的木偶喜劇，伴著傳統的樂器彈唱。生動有趣。最年長的表演者85歲，演出結束後下來。我剛好坐在第一排，他用中文說：“你好！”我用日語逗他“こんばんは ”（晚上好）。他又用日語跟我道歉：“ごめんなさい（對不起）！”。老人的臉笑起來像個開心果核，褶皺里填滿歡樂 他笑著說我看起來更像是 臺灣 人。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有人說我是 臺灣 人了。 緬甸 的中文教育機構很多是 臺灣 人辦的，用的是 臺灣 的教材。因此大部分 緬甸 人對 臺灣 人的印象比對大陸好得多。華人管 緬甸 人叫“老緬”。 緬甸 人管 中國 淘金的土老闆叫“六六”。雙方都有點互相看不上的意思。 次日清晨，約了Phoe Khwar的車，在大霧中離開 曼德勒 。心想著這座城絕對不只是我眼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