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rger than life之七】———禪是禪非，自在緬甸

日落之後，整個 蒲甘 似乎都寂靜了下來，多了幾絲神秘與寧靜。沒有了光，到處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遠方少許兩三個佛塔才透出些許光線。心裡也是前無未有的安寧，一切都是放空的狀態，謝謝那個敢於獨自上路的自己，謝謝那個旅行途中甘願忍受一切髒亂的自己。所以才有現在的值得。唯有你對世間萬物有了足夠的包容之心時，你才能看得到那些美好事物。如果你無法忍受一些不好的旅行條件，那麼便註定你要失去很多美景的視覺衝擊。

又或是夜晚的涼意，忽地又想起 亞丁 牛奶海的那一幕來。眼神就這麼暗了下來，不知不覺頓住了好久。
我什麼也沒忘，卻不能說，不能想。有些人，只能穩妥收藏。
無論心情如何，這麼些年，仰望天空已經成為習慣，有時烏雲漫天，有時繁星似錦，但始終，再沒有見過 稻城 亞丁 那般無與倫比壯闊的銀河，也許確實終生一次，你才會更加留戀，亦因為一同看往星空的人。我亦知，此生你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身後，你再不會是我的守護神。
想起昨晚看的三毛文集，“雖然我住在沙漠里，可是因為荷西在身邊，我覺得這裡繁花似錦。”三毛握住荷西的手，“荷西，人死後會經過長長的黑暗，你不要怕，我在這裡陪著你，走過黑暗會有光明，那裡就是天堂。”她說，“一塊手帕，擦我的淚，你的血。”

生命於何時於何處終止，我並不介懷。此時此刻，就這麼靜坐在這裡，慢慢把自己放空。深愛一個人的感覺，大概就是給你我的全部，哪怕你要我放手。
這些年，走走停停，一個人看的風景慢慢把自己拼湊成另一個人，我開始明白，走那麼多路，不是要再次找尋你，而是為了失去你。這裡，已經呼吸不到你的空氣，那麼，把悲傷埋葬在這裡吧，是到了該告別的時刻了。

縱然這世間只有我和這 塔林 ，你的眼睛我也不會忘記。就這樣默默看著眼前已被夜色淹沒的 塔林 ，平靜極了。我在何處，我從哪裡來，我為什麼來，再也不重要。沒有答案就是答案。記住生活中那些讓你溫軟感動的細節，讓這些陪伴你的天久地長。一些年年歲歲，你以為會熬不過去，或者說已經熬過去的年月，你知這些足以改寫你的整個人生及人生觀。在那些獨自行走的日子，你看得多清，從前那個不成熟的自己，以及那些刻意迴避的矛盾。

繁星漫天下，依著紅牆，閉上雙眼就這樣淺睡了過去。卻不知何時，拐角處坐著一對情侶，彼此依偎，時而呢喃。頓時，很多很多情緒洶涌而來，鋪天蓋地瞬時把我淹沒。是，我記得所有的纏綿溫語。是，我記得最愛坐在你的腿上摟著你的脖子撒嬌的樣子。
逃似地瞬間起身。把世界留給他們。
此刻。我也覺得，應該還有一個人，應該也在這裡。在我的身邊，在我的生命里。

一手扶著塔壁，一手拿著手電，赤著腳慢慢下塔，不小心忘記了低頭，一頭撞了上去，疼痛襲來，眼淚朦朧。
想起當年離別，最後那一句，看到你幸福，我亦心安了。感謝，生命中這樣或那樣的遇見，多少次堅持，心早已疲憊得千瘡百孔，多少次人前微笑卻眼藏淚水。一次次堅守，一次次磨平棱角。
踩上電動車，夜色里緩緩前行。只有那滿天的星星作伴，看不清路，就這麼跌跌撞撞，歪歪扭扭的以龜速前進。好在速度夠慢，也夠小心，竟一次也沒摔下來。
手機沒有電了，maps me不再發揮作用，地圖當然也完全看不見，而我是個絲毫沒有方向感的人，黑漆漆的路上空無一人，整個世界也寂靜得不像話。當然，好在還有那漫天的繁星陪伴。
一小時過去，依舊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找不到路，甚至在一小段路上經過一片墳地，心裡有點怵怵的。終於累了，停下來，坐在路邊的草地上，這個時刻我竟沒有一絲慌亂，心想，最壞的結果不就是在這裡過一夜？
當然，這想法在十分鐘後瞬間被pass掉了，因為可惡的蚊蟲已經把我叮咬得無法忍受了。只有一條路，就是繼續前進，碰運氣能不能開到那條大路去，當然還得祈禱電瓶車一直有足夠的電。如果電瓶車罷工，那可就叫天天不應了。

好在運氣不錯，兜兜轉轉十分鐘後，竟意外看到了那條望眼欲穿的主路。剛騎一會，就聽到旁邊似乎有人在和我打招呼。
看著我一臉茫然，男孩一臉燦爛地說，“今天中午你問我去the moon的路的，你不記得我了嗎？”
嗯，我是個不記臉的人，既然他這麼講，那一定是了。
“你去哪兒，回青旅嗎？”我點點頭。
“Do you believe me?”
“of course ! why not ?”我笑笑。他大笑起來，開心的手舞足蹈。同時也感染了我，原來快樂如此簡單，原來快樂幸福其實是和物質無關的。能讓你持續覺得快樂的，一定不是金錢所帶來的。
就這樣，帶著我穿過一條又一條小路，我竟沒有絲毫的猶豫，心裡就是這樣的篤定，他們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刻意傷害別人。有人可以讓你依賴的感覺多好！多麼珍貴的相信！離開了這裡，回到自己的國家，反倒時時有著防備之心的。多麼可悲又可笑的。
抵達 租車 處，我大概是太高興了，似乎忘記了自己還是個電動車新手，想著終於圓滿了，心便鬆了下來。人已經下了車，手卻不知怎麼回事，擰上了油門，車子一下子沖了出去，好在我一整天車速都慢，油門擰得不多，男孩反應極快的拉住我，同時擰上剎車，我嚇得一愣一愣的。男孩一個勁地說，沒事了沒事了。許久我才緩過神來。確實我就是個低智商嘛。嚇得一身虛汗。

這個貧窮而又古老的國度，她並沒有讓我驚艷得不行的景色，但卻因為這裡的每一個人，讓這裡變得格外溫柔。
路邊偶遇到的一家羊皮手工傘店。在燈光下閃耀著質朴的光芒。

【Inle lake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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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士剛進Inle lake時，便有專人上車售票，10USD，杜絕逃票的可能性。在Bugan時原則上也是這樣，但不知為何，我那輛車都沒有交費就進去了。
這晚住在81 hotel，應該是 茵萊湖 價格最高的hotel之一了吧，前臺大堂裝修得還不錯，客房也不小，唯一讓人崩潰的就是網絡死活連不上，後來才知道wifi連不上是太正常不過的事了。大概我也是在這裡，戒掉了刷朋友圈的習慣。後來半夜，勉強連上花了半小時才在booking上預定了另一家的住宿。在 緬甸 全境，WIFI能連上都算是不錯的了，如果你想發信息，只能文字，一句話幾分鐘還是可以發出去的，但如果想發圖片或者語音，那就只能碰運氣啦。

起床後換好hotel，租上一輛自行車，慢悠悠的在小村裡晃蕩，停停走走看看，心也越來越靜了下來，仿佛這才是我該過的生活。
“姑娘，天這麼熱，停下來喝杯綠茶！”茅草屋前坐著一位老婦人，朝著我喊到。
“謝謝，我帶了水！”
“ 白水 不解渴，停下來喝茶！”說著也不管我如何，便走進茅草屋。
我總是不太會拒絕別人的熱情，於是放下自行車，坐到茅草屋前唯一的小桌旁。老婦人遞上一杯熱茶，剛剛一直在屋內的老頭又送來一些糕點。
老婦人告訴我，她和丈夫還有三個孫子一起住在這裡，我觀察了一下，茅草屋內最多不過五六平米的樣子，有竈生火，有個地鋪，還有些雜物，連小桌都放不下，只能放在茅草屋前。老婦人一臉的安祥，我卻內心十分震驚，這麼小的屋子擋雨嗎？五個人是怎麼住的？兩個大的孫子都上小學了，最小的孩子還抱在手裡。
正和老婦人閑聊著，鄰居一姑娘過來坐下，加入閑聊的隊伍。姑娘非常靦腆，我說我給你拍張照好嗎？她隨即雙手捂住臉，說，“你好看，我不好看。”
“你也好看的！”我笑道。
“你願意晚上來我家吃飯嗎，就在這裡！”老婦人邀請。
“可是我等會要租船看日落去！”
“沒關係，七點可以嗎？”你知我總是非常有好奇心，嗯，與他們一起吃晚飯，應該是一餐特殊的晚餐吧！
我想這真的是個非常熱情好客的民族，一邊的姑娘說，你願意去我家裡坐坐嗎，現在？
“當然，樂意至極！”我笑道。

就這樣坐在路邊，一杯綠茶，一小疊糕點，與老人一同坐在屋檐下，看時光靜靜流轉，時不時的路邊有摩托車或卡車拂面而過，掀起大片灰塵，而我竟然心定神閑，眯著眼，和老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家常。儘管他們能講的英文實在有限，但又有何妨，此時此刻，講什麼一點不重要了。與他們共享的這個午後，好安寧。我不必問價格，他們亦不曾提過價格，彼此的篤定吧。
臨走前我問老婦人，綠茶糕點多少錢，她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晚上過來吃飯！嗯，我也沒有再推辭，想著晚上過來再說吧！

和姑娘來到她家，路上她告訴我她已經結婚了，家裡有孩子還有父母一起住，丈夫反而是不同住的。姑娘的母親一樣倒來熱茶，拿來幾疊糕點。姑娘指著一疊要我嘗嘗，我夾起一小塊，原來是紅糖塊，化在口腔里甜得我受不了，卻也只能硬生生地吃了下去。
孩子剛學會走路，一歲的樣子，拉著媽媽要聽錄音機，大概這也是孩子唯一的娛樂吧！因為停電，孩子便固執地哭鬧，小拳頭直打媽媽發著脾氣。我卻沒有一絲煩躁，看著這一家人，覺得溫馨極了，這大概就是生活原本的樣子吧。

大概是因為我來了，姑娘興匆匆地拿出幾本書，我一看，原來是字典，有英文有中文有本地語言，不由得感嘆，即使生活條件如此一般，也有顆愛學習的心。實在難得。也因為很難遇到 中國 人，所以她一直問我好多單詞如何拼讀。

離開這裡，繼續踩著自行車四處晃著。四點半來到河邊，沒有拼船的，那就一人吧！半小時後船便抵達了日落點，停在蘆葦浮萍邊，小船搖搖晃晃，船夫靠在船頭，手機里放著一些民族音樂，竟也動聽。
不一會，左邊右邊又各停了一艘小船，游客是三個年輕的歐美女人。三個船夫齊聚在我的小船上，船夫輕輕地問道，我們可以給你拍照嗎？
“可以啊！”我微微一愣，大概是因為來這裡的 亞洲 人少， 中國 人也少吧，他們有好奇心也正常。原來，我成了他們眼中的景。
原來，世界在我眼中，我在你們眼中。唇角上揚，臉上的笑容蕩漾開來。

單腳划船漁夫，非常的優雅，感覺是迷人的舞者，擺出POSE，給三三兩兩的游人拍照，結束後會手提一條小魚，表示他們這樣真的可以捕到魚，其實就是要給小費。一般是1000MMK，不給他們也不強求。

回到岸上，天已漸黑，有點涼意了。看看時間，六點一刻，離約定時間還有45分鐘，還來得及，踩上自行車回到hotel加了件衣服，又在路上買了些麵包。我後悔沒有從國內帶些零食或是紙筆之類的物品了。
風吹得我有點冷，但心裡卻是歡喜得很，期待得很。

騎了十來分鐘，很快我就看到了茅草屋，遠遠地看見老婦人站在路邊，一個勁地和我揮手。停好自行車，來到門口，看見老頭正在屋裡炒著菜，地上墊著一層布，放著幾個已經炒好的菜，旁邊還有個老婦人在打下手，老婦人告訴我，這是她的姐姐。
很快，老婦人招呼我在門口桌前坐下，一個小小的蠟燭，還是下午那束乾花放著，給我端來綠茶，以及炒好的幾個菜。
“一起坐下吃，我等你們一起！”
“我們每天下午四點就吃晚飯了！”我有點頓住了，來的路上，我腦海裡浮現出各種一桌人吃飯的畫面，但顯然，完全不是。
至少五六個雞蛋煎好，拌魚，咖喱土豆，炒花菜。老頭，老太，老太的姐姐，不停的給我盤中夾菜，我低著頭，心裡開始難受起來，一時覺得有些難以下咽。看著幾個孩子的眼神，我難受極了，心酸極了。這大概是這家人所能拿出的最好的菜了吧！
吃完聊了一會，心裡卻越發沉重，便起身告別離開。老婦人沒有提多少錢的事，我也沒有問，只是在桌上放了一筆不少的費用，我能幫的其實很有限。踩上自行車，不一會，卻感覺有點想流淚。

我吃過高端酒樓人的昂貴晚餐，也吃過小得不能再小的路邊攤或大排擋，卻唯獨沒有吃過這樣的晚飯，這將足以令我銘記終生。去的時候心裡歡喜得猶如會見情人般竊竊自喜，回來的時候卻是心酸與感動那麼複雜。
這世間，總有一些人，他們說著我聽不懂的話，過著我無法想象的生活。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的純粹。
即使你與他們一起住著茅草屋，即使你與他們在同一桌上吃飯，即使你穿著和他們一樣的服裝，即使你和他們講一樣的語言，你也依然成為不了他們。而這樣的生活，卻讓我艷羡不已。物欲橫流的年代，你是否已然迷失自己？少了心愛的人，我大概也沒有甘於住茅草屋的心。如果有你牽著，去哪裡都可以；如果有你回應著，說什麼也都可以。一切緣於你。

這一天包船，主要去看Inn Dein村。從日出到日落，悠閑一日。
早晨看日出的人並不多，但我卻日日執迷於這個國家的日出日落，獃獃地看著，不錯過任何一場。六點到了河邊，依舊是一個人，只不過這清晨的氣溫低得我有點冷，裹緊披肩。很快又到了昨晚的地點，不過是換個方向，守日出。我想清晨的時分，總是最美好的，湖面絲絲縷縷的薄霧，空氣好得不得了，心情也美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