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俄國 | 關於貝加爾湖的記憶

去 貝加爾湖 的念頭，在還沒去 俄羅斯 留學的時候就有了。但其實這種念頭通常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它也極易被取代。就好像你在網絡上看到某組照片，翻閱某篇游記，就突然很想去這個地方旅行一樣，只是單純嚮往，並不會馬上轉化為行動。類似“我想要帶你去浪漫的 土耳其 ，然後一起去 東京 和 巴黎 ，其實我特別喜歡 邁阿密 ，和有黑人的 洛杉磯 ”的語句，除了證明填詞押韻的水平一般，勾搭女孩的招數老套以外，什麼也說明不了。

真正決定去 貝加爾湖 已是一七年三月。彼時恰好有一段相對空閑的時間，而且如果再晚一些去的話，可能就看不到傳說中的藍冰了。我們苦於沒有提前準備，心裡著急，但一時也實在拿不定主意。最後，在某個大雪紛飛的夜裡，我們下定決心把往返 莫斯科 和伊爾庫茲克的機票定了，次日又聯繫了某個當地的朋友安排了一個三天三夜的路線，外加自己計劃的伊爾庫茲克和 利斯特維揚卡 的行程，基本上讓 貝加爾湖 之行變得明朗起來。

因為舟車勞頓和時差倒錯，經 新西伯利亞 轉機的航班最終抵達伊爾庫茲克的時候，我們早已精疲力盡，只能癱坐在機場二樓的銀色長椅上，機械地聽著廣播里傳出的俄語通知。過了約莫一個小時，接機的師傅終於到了。他把我們送到伊市的中心市場，隨後便又是漫長的等待。車窗外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但我們對此早已是司空見慣。等那輛看起來就快要報廢的奔馳小巴滿座之後，我們終於踏上了前往 貝加爾湖 的路途。 ↑貝加爾湖 雪鎮前往 貝加爾湖 的最後一大段路程是在冰面上行駛。儘管極度信任司機師傅，但仍難免有些擔驚受怕。也許是前一陣子降雪的緣故，舉目四望儘是白茫茫的一片。唯有車行之處，可見裸露的冰面和車輪的印跡。我們眯著眼，在劇烈的起伏顛簸和司機師傅情有獨鐘的 高加索 風情音樂聲中，一路向前。

最終的目的地是胡日爾鎮。作為 貝加爾湖 中最大島嶼奧利洪島上最大的城鎮，它是絕大部分來 貝加爾湖 旅行的游客的落腳點。胡日爾鎮地處草原和森林之中，一端即是著名的薩滿岩石。小鎮極小，當地人口不足1500人，多為布里亞特族，以漁民、農 民和 養牛戶為主。

我們是最後一批下車的乘客。推開重重的木門，我們走入一片空曠的院落，四周皆是極具 俄羅斯 風格的棕色小木屋。房 東阿 姨先是用略顯生硬但尚能被理解的英語招呼我們，但在發現我們是留學生後，便又改說俄語。完成入住手續之後，我們在房內稍事休息，隨後便出門去也。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當你對一件事情抱有極大期待的時候，失望情緒便極易產生，畢竟現實與理想之間常有差距。但旅行卻是一件奇妙的事情，人們總是能找到各種各樣的方式去縮短這種差距。在去胡日爾鎮之前，我們都沒有料到這場不期而遇的雪，全然忘了這裡是以嚴寒著稱的西伯利亞，忘了三月是一個何等冷漠的季節。

但我們也並沒有感到過分失望。一來我們都明白知足常樂的道理，二來這皚皚白雪覆蓋下的小鎮充滿了某種世外 桃源 般的意境。正所謂：當上帝關了這扇門，一定會為你打開另一扇門。我們不信教，但都願意喝上帝的雞湯。

對於路痴者來說，初來乍到，走在小鎮的街道上，容易迷路。我們一行四人在路上各自挑選了一些容易分辨和記憶的東西，作為回家的坐標。有人選了樹，有人選了車，有人選了牛，但我卻什麼都沒有選。或者說，我選了三個人。我相信我善良的小伙伴們，一定能把我順利地帶回家。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我們來到著名的薩滿山，一些國內來的朋友正在專註地拍攝風景。他們穿著五顏六色的衝鋒衣，有意無意間給這蒼白的背景增添了許多活潑的情緒。我本想前去閑聊幾句，但看到老藝術家正在用PHASE耐心創作時，還是止住了念頭。貧窮終究還是會限制搭訕能力。

在薩滿信仰中，薩滿岩石是一座聖地， 阿爾泰 的神靈就寓居在這塊突出於 貝加爾湖 邊的巨大岩石中。不遠處，由薩滿教信徒敬立的的纏滿了彩色布條的13根薩滿柱上，代表了上帝的13個兒子。稍遠處，一棵略顯孤獨的薩滿樹上纏滿了五顏六色的經幡。

“薩滿”來自滿語及其他通古斯語族語言，在通古斯語中表“智者”、“曉徹”之意，意指有能力進入入神狀態，並能與神溝通之人。薩滿教認為，天地生靈都是有溝通的可能的，通過薩滿的各種儀式活動，能夠與某些生靈，特別是與有修為者進行溝通，從而到達問卜、醫療，甚至控制天氣的目的。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晴曦次日清晨，趕早看日出。過往的經驗告訴我，這將會是一個好天。但在為此感到歡呼雀躍的同時，我們還需要解決一個棘手的難題——如何對付這群正團團圍住我們的，虎視眈眈的大黑狗。它們一個個仿佛饑餓了半個世紀似的，露出獠牙，沖我們嗷嗷叫著。

這可如何是好？女友與我二人面面相覷，不敢輕舉妄動。我深吸一口氣，陷入深深的懊悔之中。想當年翻遍各類武俠小說，竟沒有偷學幾招打狗棒法。諸如棒打狗頭、反截狗臀、獒口奪杖、棒打雙犬、壓肩狗背、撥狗朝 天等 精妙招數一概不會。無奈之下，只能在心中默念最後一招——天下無狗。

不料還真奏效。幾隻狗在狂吠了兩三分鐘之後，四散而去。只有其中一隻，面相也最是親近，一路搖頭晃腦地跟著我們到了薩滿山。待我們再往前走時，它卻不再跟進，只是蹲在雪地上遠遠望著。我沖它揮揮手，權當感謝。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胡日爾鎮 來薩滿山看日出的人已有不少，其中大多是國人。他們擺著各種姿勢，互相幫忙拍照留念，很是熱鬧。清晨的 貝加爾湖 仿佛是一個巨大的雪原，冒出異常冰冷的氣息。終於，太陽露出山頭，整個世界都被點亮。人群中傳來一陣陣興奮的歡呼聲。

太陽越升越高，山體的陰影亦隨之移動。游人愈來愈多，有成雙結對的，有單獨行動的，亦有牽狗來的。眾人的臉看起來都是紅通通的，沒什麼差別，或許是因為嚴寒的戲弄，又或許是晴曦的愛撫。我註視著周圍的一切，感概萬千。

昨日此時，我們還在伊爾庫茲克的機場，幻想著關於 貝加爾湖 的一切。我們會遇見想象中的景色嗎？它會如想象中那般美好嗎？會有什麼不一樣的故事發生嗎？我們總是帶著滿腦子的疑問來到一個地方，然後用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尋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