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紀三｜悉尼無法降落

2019.08.09 澳大利亞 🇦🇺 黃金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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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在通往機場的公路上凝固了。暮色降臨，無邊無際的紅色剎車燈亮得刺眼，車堵著不動，也沒有人鳴笛。車廂內，同行的人們面色沉重。我望著靜止了一般的窗外，等待一個無論好壞的消息。

中國 颳了颱風，這是幾天前的消息了， 南京 的風大雨大，大家都擔心回國的航班受到影響，但誰都沒想到的是此時， 悉尼 颳起了大風，我們從 黃金海岸 回到 悉尼 的航班取消了——這是半小時前的消息。 航司還沒給出其它方案， 黃金海岸 離 悉尼 幾百公里，如果明天上午不能回去，就算回國的飛機晚點，我們也無法趕上。天色漸晚，流逝的每一秒時間都讓空氣變得焦慮。八天了，我似乎有點想家，如果在這片土地上滯留下去，等到兩邊皆是風停雨住，我不敢想要多久。

車緩慢地移動著，朝著沒有意義的目的地——無法出發的機場駛去。靠窗昏昏欲睡之時，我等待的消息來了。
“可以改簽航班，但沒有航班到 悉尼 ，只能飛 堪培拉 。”
不好不壞的消息，但至少 堪培拉 離 悉尼 更近，到了那裡再連夜包車，還有回去的可能。此時公路的擁堵也緩解了不少，天完全黑透時，我們抵達了 黃金海岸 機場。

托運，安檢，一切照常，進了候機廳發現，這是一個規模很小的機場，大屏上的航班目的地大多是 悉尼 和 墨爾本 ，而那一晚到 悉尼 的航班狀態通通都是“Cancelled”，除了虎航的一班，我們到達時，剛好在登機。
“ 悉尼 風這麼大，虎航是真的虎，他們也敢飛！”
我倒是有點羡慕，可是我們去 悉尼 的航班終究是無法降落了。多想無益，沒吃飯的我跑去快餐店買了一份套餐，坐下狼吞虎咽起來。Hungry Jack大概是澳洲版的 漢堡 王，連店鋪裝修和食物的味道都讓我覺得相似。

吃飽喝足，候機大屏上航班的“Relax”狀態讓我十分安心。21點10分起飛，還有一個多小時，我想坐下來小睡一會兒卻怎麼也睡不著，起身去旁邊的售貨機買了一瓶飲料，邊喝著邊觀察來售貨機買水的人，打發時間。

九點了，候機廳里的氣氛開始變得微妙，計划起飛前十分鐘還沒登機不是什麼好事，大家開始東張西望起來。我望望四周，還在候機的航班只剩兩班了。這裡的機場工作時間是早上六點到晚上十點，九點後才起飛的航班確實寥寥無幾。

候機廳的商鋪已經關門，工作人員似乎都開始清掃準備下班，時間一轉眼已迫近十點，大家圍在登機口和電子屏前，等待著消息。我喝完了最後一口飲料。

幸好登機的廣播沒有失約，晚點了一個多小時後，我終於坐上了飛往 堪培拉 的航班。心裡的半塊石頭落了地，一上飛機我就昏昏沉沉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是十一點過半，飛機快要降落，乘務員播報著 堪培拉 的地面情況：
“……三攝氏度，有雨雪……”

我看了看身上的單薄襯衫和牛仔外套，突然覺得情況不妙。在澳洲的這八天雖然是冬季，但所到之處最低氣溫也有十幾度，偏偏是這意料之外的一站，把氣溫降到了冰點。幸好帶了一件輕薄羽絨保險，可因為不用，它被我壓在拿去托運的箱底。
“取到行李得趕緊把它拿出來。”我想著。
從沒想過會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與 澳大利亞 的首都碰面。一下飛機，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我拉緊了身上的單衣，沖向行李轉盤，拽下了箱子終於拿出那件救命的羽絨服。此時零點已過，新的一天開始了。

要在連飛機場都在十點準時下班的澳洲找到願意臨時開長途夜車的司機並不容易，好在同行的人多，多出了些錢也找到了願意載我們回 悉尼 的小客車。

已經是深夜了，在去往 悉尼 的車上，大家終於安然入睡。穿過燈火闌珊的 堪培拉 市區，還醒著的我望著窗外的星點燈光，默默地向這座年輕的城市、年輕的的首都告別。車廂里的暖氣太過充足，一直開到 悉尼 。
彼時 悉尼 風平浪靜，那天下午，在延誤了三個小時後，我終於登上了開往 南京 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