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內瓦

逃離日內瓦

晚熟的Gill(杭州)
2019-07-10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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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歐洲，挪一挪屁股就出了國，
從里昂到日內瓦，只用了兩個小時。

我望著窗外，目光獃滯，
心中對里昂的不舍蔓延在途中，揮之不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喜歡的食物，
卻因判斷失誤，
提前結束了這場“海市蜃樓”般的體驗。
看似隨心所欲的旅行，
到頭來還是受到了這樣那樣的制約。

前方的瑞士是遠近聞名的“美食荒漠”，
而我還沒儲備足夠的美味回憶去穿越它……
豈有不心慌的道理？

大巴上認識了馬賽姑娘範妮，
一個十足的文藝青年。
她懷揣著關於東方的“十萬個為什麼”，
如訓練有素的記者，向我拋來尖銳的提問。

範妮畢業後去加拿大蒙特利爾工作了5年，
認識了未婚夫，
今年回到里昂工作，開始了辛苦的異國戀。
關於婚後定居何處，小兩口還進行了一番拉鋸，
最終得出折中的方案——去瑞士的莫爾日，
既方便女方探親，也成全了男方的雲淡風輕。

這一天，我見證了範妮的“為愛遷徙”，
兩個年輕人“大動干戈”，
用信念和行動小心翼翼地維護著愛情的果實。
只要與你相伴，一切從頭來過又何妨？

我們相談甚歡，相約莫爾日再聚。

離開車站，我拖著行李獨自走到日內瓦湖邊，
一時間對里昂的留戀又占了上風，
甚至有趕下一班大巴回去的衝動……
但另一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不能總徘徊在過去，既然離開了，
就要向前看，前方自有前方的驚喜。

瞬間釋然，立馬起身前往City Hostel稍稍安頓，
趁著天色還亮，去城市北面的ONU區轉轉。

從車站到旅店的一路，
有人有車有狗，還算熱鬧，
從旅店到ONU區的一路，人煙漸漸稀少……
電車駛向荒涼，陣陣“寒氣”逼近。

萬國宮就在終點站，門口是一片開闊的廣場，
那條殘缺的椅子，
像是被吊著威亞，半懸空著。
它叫“斷腳椅紀念碑”，
是瑞士雕塑家丹尼爾・伯塞特的作品，
“殘肢”是為了呼籲人們關註戰爭中地雷對平民的傷害，
三條腿依然不倒，則象徵著身殘志堅。

萬國宮已經關門了，
各色國旗列成四排，迎風飄揚。
日內瓦這個城市為人類的自由與和平而存在，
在我看來，功能性大於觀賞性。
二十多個國際組織都在這裡，
耳熟能詳如WTO、ISO9000、紅十字會……

坐上回程的電車，跨過羅納河，
直抵城市的南端，
猶豫要不要試試當地著名的芝士火鍋，
看了幾篇攻略，都說這貨難吃到讓人懷疑人生，
一個人估計吃幾口就膩到不行了吧？何苦。

夜幕降臨，忽然無處可去，冷冷清清，飢腸轆轆。
坐在這座古老的教堂對面，
靜靜看著空無一人、偶有汽車穿梭而過的街。
路燈已經亮起，照得教堂的石頭外牆忽明忽暗，
中世紀的神秘感又濃重了幾分。

和路燈一同亮起的，還有餐廳的水晶燈，
透過明晰的玻璃，
我看到裡面的人衣著光鮮，談笑風生，觥籌交錯……
Window Dining是比Window Shopping更深層次的暴擊，
此刻，大概只有劃一根火柴才能溫暖自己了～

羅納河兩岸多靜謐。

這次很難得，在青旅認識了一位來自上海的老爺爺，
他的生活方式為我打開了思路，
原來還有這種操作！

老年人嘛，英語不靈光，首選還是跟團游，
但是跟團的旅行時長2-3周封頂，
老爺爺覺得飛一趟歐洲不容易，再加上倒時差，
來回折騰不如游遍歐洲再回國。
（老爺爺心比我還凶！）

於是老爺爺和旅行社商量，
能不能讓他“常駐” 歐洲，有團時他就在當地入團，
比如上周他剛結束了法國團，
現在他隻身來到日內瓦，等下一個瑞士團
這麼一來，他有團跟團，沒團閑逛，
有團住酒店，沒團住青旅，張弛有度，瀟灑的嘞！
不過前提是老爺爺能說會看基本的英語，
在國外能生活自理。

如果你想跟團又想多跑幾個國家，
不妨參考一下老爺爺的旅行方式，
既節省了來回的交通費，
也深度體驗了國外的生活。

“這裡物價是貴，不過我也不買什麼，就買點吃的，和在上海差不了多少，但是生活的感覺完全不同了，每天都有新的發現。我年輕的時候沒條件，根本不敢想周游世界，現在要抓緊時間，趁走得動的時候，多出來走走。”

我想起在巴黎青旅遇到的美國老爺爺，
看來老爺爺們比老奶奶們瀟灑啊！
不過也有可能老奶奶們帶著小鮮肉，
在五星級酒店里或縱情享樂或黯然神傷，
只是我遇不到罷了，哈哈。

清晨的羅納街尚未蘇醒，
人口稀少的城市，永遠是半夢半醒的吧～

晨間書市準備就緒，
吃法棍之前，不如先來點精神食糧？

沿坡而上，邁出的每一步都像跨過了一個世紀，
因為不遠處，就是濃濃中世紀風情的舊城區。

聖皮埃爾教堂是日內瓦最具代表性的古建築，
始建於5世紀，重建和加建一直延續到11世紀，
瞧它的正門明明是羅馬萬神殿的架勢，
邊上卻緊挨著哥特式的拱門，
時代的烙印無處不在。

宗教改革領袖加爾文也被稱為“ 日內瓦教皇”，
因為他曾在這裡宣傳新教教義長達25年，
至今，教堂還保留著他的座椅。

穿過蜿蜒的小巷，來到一扇古宅的門前，
門洞深處的幽暗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將我一吸而入。
難怪！原來是塔沃館（Maison Tavel）——
日內瓦最古老的私人收藏博物館。

館內收藏的日內瓦生活史，
給了我大開腦洞的機會，
想象幾個世紀前在舊城區里為柴米油鹽醬醋茶而忙碌的身影。

瑞士紀實攝影師讓·摩爾生前的最後一次攝影展，
就在塔沃館與我不期而遇。

早晨，我拿著地圖去問前臺阿姨，
瑞士哪裡最美，哪些地方不可錯過？
阿姨有一張教研主任般的嚴肅臉，
聽完我的問題，臉又拉長了十公分，
這讓我不禁懷疑，是不是無意間說了冒犯的話？

“我不是開玩笑，也不是黃婆賣瓜，孩子，
瑞士哪裡都不可錯過，每個角落都美爆了！”
說完她拿起筆在我的地圖上打圈，
這圈圈的數量讓我有點力不從心……

她的嘴裡明明說著這裡也很美，那裡也很美，
但是眼神和語氣透著刀鋒般凜冽的嚴厲，就像在說：
“這題也錯了，那題也錯了，你到底在搞什麼？！”

可憐的我莫名其妙挨了一頓“訓”，
五味雜陳地踏上了新一天的日內瓦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