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不怕老的人 黔東南自駕游散記之二
“人變老，不是從第一道皺紋、第一根白髮開始，而是從放棄自己那一刻開始。只有對自己不放棄的人，才能活成不怕老、不會老的人。”
行走在 鎮遠 古城的老街上，磨得鋥亮的青石板路，和街邊古老的建築，就象是遠古的化石一般。古老的巷子里，泰然靜謐，結實的石板路是時間厚重的沉澱，牆面暗淡斑駁，偶爾有曝露的牆皮，暴露出些許舊磚瓦，一切都似幾百年前的模樣。轉過一個古老的大門，石階上的青苔顯眼醒目，讓人感覺，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
慢慢地走入古巷深處，耳朵好像被塞住，聽不到聲響，空氣也仿佛粘稠而充滿阻力。走過巷子轉角處的一眼古井，一 汪清 水充溢在青石鋪就的四方型井口。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女，無聲無息的從身後超過。你費力地叫住她，她的聲音緩緩地傳過來，還帶著巷子里的回聲。
這口水井已經幾百年了，巷子里的人一直在吃井里的水。一想到一個人的一輩子，就在這井邊度過，便覺得很不真實。從兒時充滿好奇的在井邊玩耍戲水，到年老時艱難的從井中提水，時間簌簌地划過，人的一輩子好象就是一瞬間的事兒。那些歡笑，那些痛苦，那些追求和希望，都化作過眼雲煙。人這一輩子好平淡，既沒有名垂青史，也沒有千古罵名。過程還挺辛苦，也費盡心力，曾經有一顆童心，也看到了世界的殘酷，到頭來，還能保持對事物的好奇心，能夠欣賞世間的美好，就要感謝祖宗保佑和前世積德。
來到 貴州 ，來到 黔東南 ，喀斯特地貌的風景，古老的侗寨，歷經千百年的古城，到處都能勾起對往事的回憶。走在 鎮遠 古城老街上，我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我竟然想起一個畫面，當年報社老編輯（年輕記者的稿子都要老編輯改的）給我看稿子之後，面如土色的表情。（笑）
那是剛參加新聞工作，我寫了一篇特寫，一開頭的導語是：“一隻黑色的公雞，趾高氣揚的在街上走著，但是他活不了多久了。”上世紀80年代，國內的新聞很少採用特寫手法，老編輯根本就沒見過。當他看到我這篇離經叛道的稿子時，完全被電到了，滿臉通紅的站起來高聲地說：年輕人，寫的什麼稿子？要文責自負的！（笑）
街上行人不多，向遠處眺望，能看到鏡面一般的 舞陽 河，還有孤零零的小船。一年到頭忙忙碌碌，掰著指頭算下來，快樂的日子其實沒有幾天。這一刻，真是特別羡慕 鎮遠 古城的人，守著這樣的山水風光和千年古城，想不開心都難。
侗族的舞蹈，完全可以顛覆人們的認知。少女們腰肢柔軟，舞姿優美，看上去動作幅度不大，但是他們把身體各個部位的調動用到了極致，一個簡單的踢腿動作，全身上下都有一種響應，這是一種深厚的功夫，也就是我大漢族專業級演員才能端出的範兒，侗族女人可以輕鬆的完成，沒什麼別的解釋，這就是一種天賦，與生俱來，為歌舞而生的天賦！
可惜了，我們族群的語言太俗，沒有詞彙能夠準確描述侗族大歌的意境。從歌舞的角度看，我大漢族和侗族相比，就是一個蠅營狗苟的群體。要用大漢族的語言詞彙來表達，少不了又是什麼，充滿著樂觀向上的韻味之類。靠！真俗，說完我自己都快吐了。
前兩年有一個神經兮兮的女的，唱了一首《忐忑》，居然也會紅，據說就是改編了侗族大歌。這回聽了原唱，對比之下，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N層，有一種想打人撓牆的衝動。簡直是tmd糟塌藝術！
以漢族人的精神境界，想學人家的侗族大歌，真的是不自量力。象我這樣的老同志，仗著有那麼一點生活閱歷，斗膽贊美幾句侗族大歌，還有點兒誠惶誠恐，唯恐哪句說的不周到，褻瀆了神聖。有些東西是融入骨髓的，取天地之精華，集千百年傳承，融入人家基因的音律。咱真到不了那個境界，學不了，有點自知之明好不好？！
我的體會是，一次美好的旅行，缺不了好地方、別扎堆兒、冒點兒險、用點兒心這幾個要素。自然風光人文景觀，有貨真價實的內容。選擇那些冷門的地方，熱門景點避而遠之，千萬別讓嘈雜的人群，毀了原汁原味兒的氛圍。計劃安排中要帶點冒險，未知與期待會製造一些驚喜！走走停停，用心感受那些千百年一脈相承的充滿靈性的氛圍和氣場。
黔東南 ，是難得可以把幾個要素湊齊的地方。這裡單說說那些冒險和驚喜。
咱不是那種計劃周全的人，特別頭疼做旅行前的計劃：每天住在哪兒？乘什麼車？什麼時間出發？什麼時間到達？這些事兒我做起來就頭大，所以我就選擇 自駕 游，淡季出行，行車住宿隨意彈性一些。這種隨意性的，就帶出更多的未知與驚喜。
行車有高德地圖，不必多說了，絕對的
精緻的服務。 租車 選擇【一嗨 租車 】，也給人十足滿意的體驗。
瞭解到我要長途旅行和走山路， 租車 行臨時給我調換一輛只跑了3萬公里的車況更好的新車，而且還按照原來定好的價格收費。我早還了半天車，居然還退了我一整天的租金。他們的服務完全超過了我的預期，讓我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白天玩個夠，晚上開夜車！ 黔東南 一路都是晚上開車，有兩次都是將近半夜12點才到達目的地。
那漆黑的 盤山 路，沒完沒了的大轉彎也讓人犯嘀咕。當你到達目的地，看到一片燈火的侗寨，那種興奮和刺激，一切的擔驚受怕都值回了。
回想起來，如果當時我掉頭回去，第二天很可能會去別的地方，那麼，此行最精彩之處，也是我們的最愛—— 小黃侗寨 ，就很可能與我們擦身而過了。迴首往事，我們生命中精彩的相遇，往往就是在你咬牙堅持之後。這是一種怎樣的宿命？
在 小黃侗寨 昏暗的街燈下，我們和一個上初中的侗族女孩（後來知道她叫銀妹）聊了一路。她捧著一盒泡好的方便面，邊走邊吃。她有那種侗族女孩特有的好聽的聲音，懂事有教養的談吐。她告訴我，侗族大歌不用學校教的，都是聽媽媽唱學會的。快到寨門口的時候，路燈沒有了，銀妹消失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放心吧！我一點都不害怕。”黑暗中傳出她的聲音。
銀妹帶我們去了一個可以吃飯的侗族人家。排骨湯鍋特別鮮美。做飯的是他家美麗的兒媳婦。我們在他家的客廳玩兒了一會兒，印象最深的是，諾大的客廳一塵不染，到處都像打了蠟一樣，足見這家的女主人真是勤快。第二天，族裡有家人喝滿月酒。這家的兒媳婦也參加了，在一桌美女中，她還是那麼出眾。 邂逅 小黃侗寨 ，帶給我們驚喜。在氣場強大的 小黃侗寨 ，我們還遇見了許多的故事，會在別的場面講述。 小黃侗寨 繼承和保有著傳統，又沒有被外界過多的打擾。晚上山裡挺涼的，可是許多家庭都開著門，傳出喧鬧的聲音。街面上人也很多，扎堆聊天。鼓樓里的老人們烤著火，更是熱鬧非凡。我們住的小樓下麵，打牌的下棋的人群鬧到半夜。清晨起來，人們殺豬宰羊！鼓樓里支起三口大鍋，又在操辦族裡某家人的滿月酒宴。鞭炮聲聲，外公家的人挑著各種禮品，排成一隊送到男方家。院子里擺了幾十桌酒席，我的車子險些出不去。 小黃侗寨 ，就是那個你遇見就想獃下去的地方。 村上春樹說，人變老是從放棄自己的那一刻開始的。旅行讓我們換一種節奏生活，讓我們忘記了過去的一切，進入忘我的狀態。我們會重新思考人生。不知怎的，總覺得村上春樹說的是一個偽命題。因為，當我們害怕變老時，才會掙扎，有掙扎才有放棄。如果我們不害怕變老，自然而然的去接受，也就沒有了掙扎與放棄，人變老，就沒那麼可怕了。
如果我們害怕變老，自然就會去掙扎，去對抗，我們會用盡各種辦法，努力讓自己成為不會老不怕老的人。如果我們坦然面對呢？
2017年12月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