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SL 407

斯德哥爾摩 的冬季似乎已經一點點過去,開始擁有久違的溫暖,像極了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我一如當初,獨自在陽臺上曬著太陽發獃,手裡捧著冒著熱氣的Cafe au Lait,任由過去時光里的每一片剪影一一在記憶里定格停留。如果生活中的片刻還可以不用語言來描述,那麼它必定有著閃亮卻又濃重的另一種色彩,似胭脂粉墨,又如紅豆玫瑰,游歷著歐亞大陸上古王朝的山與海,既迷人又沒落。它有著閃耀的希冀,而後是無盡迷思,如同渡口前一望無際的荒原,難尋擺渡人。也有一點可以確信,更無盡遺憾的是,那由第勒尼安海流逝去的時光再也回不來了。兩年後,是那年夏天道別了我。


Rosa Damascena

那時候的玫瑰谷還荒蕪著,有的只是一座座村落,小孩子,老婦人,破舊的房屋與路邊的熙熙攘攘,讓這一切總有似曾相識的畫面。層層飄渺迷霧,窗外淅淅瀝瀝的水聲,深秋的夜晚。老婦正踩著縫紉機的踏板。屋外風雨飄搖,絲毫沒有打斷她手中的活計。雨中樹葉的沙沙聲應著青石板臺階流淌下的積水。偶爾幾個孩子經過,停在老婦的涼棚下躲避雨。老婦試圖扯斷手中的縫衣線。她用了用力,好生一番嘗試了,未果。後而無奈地把線板扔在一旁,手中的線就這樣斷了。好在這裡與梅爾祖卡並不會很遠。兩小時車程,耀眼的陽光,沙漠的風。

What matters the most to you? 這是一個好問題。我以為,在路上,會得到答案。可是失速感,也許是人最懼怕的東西之一。

背著夕陽,騎在駱駝上搖搖晃晃,好久才到營地。太陽落下山谷時印在沙丘上的金色伴著駝影,這是對於一天最美的完結。沙地上稀疏的雜草,總歸有種乾涸生命的印象,這是與風海日月下點點浪花有著極致不同的 - 後日反差的延續與重生。從營帳中走出,站在篝火旁,望著漫天星斗,似乎可從戛然而止的時間中抬手摘星。而不管是用力撕扯,還是扔在一旁,何必過多在意。日落前的焦急與期盼,在星空與銀河升起的時候,總會觸手可及。


Black Saffron 78

北國已是雪季。北緯59度留下的一抹皮革與紫羅蘭味道一直留在袖口久久不褪。屋子裡熱水水管隆隆地響,為這黑漆漆的空間留下一點點來自於人的跡象。突然間,咯吱咯吱,靴子踩著老舊地板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那聲音逐漸靠近,在我的門口停住。一陣靜默與遲疑,咚的一聲,隨後傳來鑰匙串的響聲。我對面睡塌的獵人把獵槍立在衣櫃旁,進了屋。

這是一位 蘇格蘭 大叔。那把獵槍是他的驕傲 - 1936年造K98,槍栓上清晰的寫著 德國 出品。他不苟言笑,總是一臉認真地跟我們說著他的故事,他的願景,他的小生活,極其朴實而有意思,十分令人嚮往。我沒機會參加他們的隊伍。聽說3月他會帶著隊駕著雪地摩托去斯 卑爾根 看 北極 熊。我常常有一搭沒一搭地聽他跟同走廊的一位叫佛朗西斯卡的 意大利 妹子聊天。在每個人都看起來無聊,苦悶,孤寂的情緒下,也只有她每天好奇心爆棚,對各式各樣的事問個不停。也難怪,在這顛倒日夜的 北極 圈裡,時間沒什麼概念的。開始時還看時間,後來索性把手機扔一旁,十分任性地體會著哪怕一分鐘白晝都沒有的暗夜,荒蕪而寂靜。

可是焦急牽掛的,似乎只有一樣。第一次駕著雪地摩托穿越荒原,能感受到的只有馬達聲,刺骨的冷風,與一望無際的漆黑與冰雪。雖然偶爾會有馴鹿加入進來湊熱鬧,但基調似乎依舊只有一種 - 迷茫。這是旅行的最後一天。我們停在山谷深處,甜膩的熱巧,冰冷的呼吸,以及不可預期卻點點漫上天際的 北極 光。那一霎時間,就如同熬過 北歐 冬天后,暖陽一點一點一點漫上心際的時刻。那時候,所有的憂愁就此放下,只剩下時間,一直一直走,沒有盡頭,只有路口。

之後,似乎也為那個問題找到了個看著似懂非懂的答案。關於旅程,好像白雪中的小狐狸,往前走一走,回頭望望你,周而複始,無盡留戀。可是守望太久,也留戀太久, 摩洛哥 的 大馬士革 薔薇,跟著時間軸,終歸成為 伊朗 的番紅花,成為407的卡門色。關於自己,也永遠沒有本該,或者本不該。不善言語,不溫不火,卻帶著墨彩與玫瑰,而始終願望致力於美好,等待著時光,終予人以幸福。


凌晨兩點, 我關了燈, 望著窗外 斯德哥爾摩 深夜僅存的燈火, 好像黑夜裡仰望著星空閃耀與 北極 光影。北緯78度, 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