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漫記·夢幻禾木之二

六點鐘，鬧鐘響了。其實晚上睡得並不是很好，早早就醒了。掀開窗帘向窗外望望，天還黑矇矇的。但是還想去看 禾木 的早晨，必須得起床了。這時門外傳來說話聲和腳步聲，隔壁幾個昨晚看星空的大哥大姐已經出發了。人家比我們要積極！趕緊！

出發的時候天色還暗著，但是路上已經有不少往相同方向出發的人。都是為了同樣的願望而來，心情應該都是一樣的。 禾木 就像畫中的一個夢，我們的腳下正在一步步向著夢境靠近。
清晨的 禾木 村，氣溫低到需要用棉衣來保暖。因為行李都放在了景區外的車上，怕麻煩捎了棉襖也沒有帶進來，幸好圍了厚披肩，把外套系在腰裡護著腿，倒也不算冷。那些木柵欄的小院，花兒也早早醒來，沖我們仰起燦爛的笑臉，空氣清新得讓人覺得過分，生活在這裡的人得是有多麼奢侈！

院子里，小路上，樹枝頭，不斷傳來哇哇的叫聲，幾戶人家的屋頂上落著一排列隊的烏鴉，有的院子里也不時有烏鴉起起落落，終於明白了這幾天看到空中飛著的鳥兒原來不是鷹，而是烏鴉，不知道這烏鴉和這村子有什麼淵源，那麼多烏鴉生活在這小小的村落里，卻也為此增添了幾分生氣。 灑水車也出來了， 禾木 的灑水車和我們這邊的一樣呢！連音 樂都 是一樣的！車子不急不慢地走著，熟悉的音樂在清晨的 禾木 輕揚著，水花向後飛濺起來，居然出現了一道彎彎的彩虹，第一次看到灑水車的水珠形成的彩虹，這是預示著 禾木 的好運氣嗎！

按照昨天嚮導指示的，在 禾木 村小學門前的大石刻面對的小路轉彎，沿著小路穿過村子，走向小橋。路上三三兩兩和我們差不多的游客彙集過來，人越來越多了，總有騎馬牽馬的人經過，都是招攬生意的，生意也很好做，很快就有人騎上馬直奔觀景台而去了。 我們更喜歡隨心所欲的漫步，早晨那麼好的時光，自己慢慢去感受應該更好。村子中心的小院同樣鮮花盛開，有的院子里幾乎都被花兒擠滿了，只是在木屋門口通向院門留了一條彎彎的花徑，每天一早出門就漫步在這樣的院子里該是什麼樣的心情，忽然心裡涌起這樣的念頭，想要一個這樣的院子，開滿花的院子。

村邊就是湍急的河水，應該還是 額爾齊斯河 吧，過了橋是一大片白樺林，這片白樺林比別處完整而高大，光潔的白樹皮，樹身上斑駁的疤痕是白樺特有的標誌，走過這樣的白樺林，一下子因為它的過於精緻和龐大讓人似乎不那麼驚喜，太多的好東西往往會讓人忽視了它原本應有的好。 爬上觀景台才發現，霧氣籠罩了整個村子，太陽還沒有出來，山下的 禾木 村在霧色中朦朧得很，氣溫還是很低，周圍的人大多穿著厚厚的衣服，這時穿羽絨服也根本不會熱的，覺得冷的只是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帶羽絨服過來。山坡上下來兩個白色的人影，通體白色，四四方方，細一看，有一個居然是兩個腦袋，這要人少了真得嚇一跳！走近了才看清，原來是三個女孩披著酒店的床單和被子就出來了，兩個腦袋的是倆人合圍了一床被子！真是夠創意的了！我們靜靜地站著，偶爾舉起相機望望遠處，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在等待那一刻的到來，我沒有來過，也沒有見過，我們也不知道那一刻是怎樣的，甚至有些不清楚到底自己等待的是什麼。 過了一陣有些冷了，霧似乎更大了些，原本能看見一些的山頭和村莊也不見的。倒是太陽要出來了，東面的雲層鑲了一圈金燦燦的邊兒，然後就有什麼發紅髮亮的東西透過雲層漸漸鑽了出來，那一片的天空變得越來越紅。終於，一團紅色躍出了雲霧，成為晨霧朦朧中的一個亮點，人們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只是霧氣還是很大，除了初升的太陽和遠處的山影，我們還是只能望到近處朦朧的草地和草地上吃草的兩匹馬。

剛纔走路和爬山的過程中身體一直發熱，甚至要冒汗的感覺，但是停下來之後，熱氣漸漸散去，竟有些冷了，反正怎樣等也是等，不如乾脆活動活動產生點熱量吧。 於是，我們繼續向山頂爬去，說是山頂，其實不過是一個更高些的觀景台。舉步上去倒也不算太累。上到山頂來，望向更遠處那片山，幾個騎馬的人從半山腰經過。山間雲霧繚繞，人仿佛行走在天宮之中。舉起手機選了兩幅畫面收進去，心裡暗暗贊嘆這這仙境的美。然後不經意轉過頭來，一聲驚呼！霧散了！

那一刻的人應該是整個獃住了！屏住了呼吸，張大眼睛望去，我要怎樣才可以描述眼前的畫面。霧氣縹縹緲緲，遠處的山，近處的村子默默地沉浸在這樣的霧氣中，如夢，似幻。雲霧沒有固定的形狀，一會兒縈繞著村子，一會兒盤旋在山巔，一會兒又纏繞在半山腰。漸漸的，霧氣由濃變淡，村子由朦朧變清晰，這個原始的圖瓦人村落，原木的煙灰色被青山綠樹的顏色色包圍著，映襯著，一座座院落星羅棋佈，即使鏡頭拉近的時候，也看不清院子里的花，但是能看到色彩的起伏變幻，炊煙裊裊，消散在空中，讓人分不清哪裡是煙，哪裡是霧。 定住了神，才發現原來身邊早站滿了舉著長槍短炮的人們，很多早早支起的腳架不知道等候了多久，沒有人講話，只有偶爾的竊竊私語，大家似乎都置身於一個空靈的世界里，又似乎為這一刻準備了太久，只是專註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像那沉浸在雲霧中的 禾木 一樣，只不過我們在用大腦和相機編織嚮往已久的那個夢。

觀景臺上已經站滿了人，下麵的山坡上也是人，只是人們站得並不算密，大概都想選擇屬於自己的一個角度和瞬間，也不想影響了別人。我們拍了幾張片子也向下挪了挪，眼看就到最前排了，但是不管站在哪裡，總覺得會擋住後面人的鏡頭。於是小心蹲下去，儘量不讓自己成為別人的障礙。一位白衣的游客，靜靜地站在前面很久，直到我離開還是在那個位置，她戴著帽子，看不到臉，不知道那一刻她心裡在想什麼，也不知道這麼久的站立是否因為這一刻也讓她等待了太久，同樣不知道這份久久的站立中有多少感慨和感動，因為有那麼一刻，我的眼裡是濕潤的，為什麼？那應該是只有旅人才能體會到的一份心底的快樂！ 漸漸地有人說話了，聽到不遠處有人說“跑了兩千多公里，就為了這幾十分鐘！”是啊！我們等待在這裡的每個人，有哪個不是千里迢迢翻山越嶺過來，只為這短暫的一刻，腦海裡又想起那值不值的老話題，值得嗎？這個答案似乎不用選擇了！ 離開 禾木 的時候已經是中午，老闆娘正好出門，陪我們走了半路。原來她們夫妻倆2016年旅行到這裡，住了一個星期，特別喜歡這個地方，於是從去年開始辦手續，租下了這片房子，簽了八年合同，到 禾木 開起了客棧。很佩服這樣的年輕人，有敢想敢乾的勇氣和行動。留下了微信，她發給我幾張 禾木 星空和冬天的照片，好美！據說冬天的 禾木 就不要門票了，但是不知道在冰天雪地的時候這樣的山路我們還有沒有勇氣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