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士的那幾天（五）七月十六日 日內瓦、洛桑和伯爾尼

離開雪山，來到城市。
雖然還是有些疲憊，今天緊張的行程還是讓我們做到了早早起床、早早梳洗完畢、早早吃罷早餐。酒店的歐式早餐雖不那麼對胃口，還是要儘量多吃一些，畢竟在今天這樣一個日子里，不知道何時方能與午餐相會。
日內瓦 、 洛桑 和 蒙特勒 均坐落在 勒芒 湖畔，位置大致可以看成是左、中、右。我們跳過 洛桑 直接前往 日內瓦 ，從 日內瓦 返回 洛桑 ，再從 洛桑 去 伯爾尼 ，最後自 伯爾尼 回到 蒙特勒 。這條路線可以最大限度地節省在路上的時間。
雨大概是在昨夜悄悄停下的，此時晨風徐徐從 勒芒 湖上吹來，清新溫潤。幾乎就在酒店的門口有個公交車站，我察看了一下，有一路車剛好路過火車站，兩站地。面前的街道、近處的房屋，還有遠處的上坡，都灑滿了陽光。街邊的店鋪大多還沒到營業時間，偶爾會見到一兩個行人走過，過上一陣，視野會再出現一個騎車人。不遠處， 勒芒 湖水拍打岸邊的濤聲傳來，構成了這座城市獨有的安詳與寧靜。
十幾分鐘後，我們已愜意地坐在前往 日內瓦 的列車上，一路始終沿著湖邊行進，大約一小時後，到達了 瑞士 第二 大城 市。 由於對那些之乎者也般的國際機構總部沒什麼太 大興 趣，我在計劃中沒把這些地方納入必游之列，儘管它們當中很多的確已經出落為景點。所以，在 日內瓦 真正要參觀的，首先是是百達翡麗鐘錶博物館，但我忘了今天是星期一，是幾乎所有博物館閉館的日子（這是跟我們天朝學的吧）。於是，便只剩下了聖比埃爾大教堂。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教堂情有獨鐘，每到一個城市，一定要到那裡最大、最著名的教堂看看。我們下車的地方，應該離教堂很近了，可下車伊始，太太似乎就被街旁繽紛林立的店鋪吸引住了。於是我想，乾脆換個思路吧，把這座城市最著名的教堂留給下次。
其實，我們只是見到比較吸引人的商店才會進去逛逛，這樣一邊走，一邊逛，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湖畔。萊芒湖由瑞法共有，約五分之三的湖面在 瑞士 ，剩下的歸 法國 。雖然它是阿爾卑斯湖群中最大的一個，但用浩淼來形容還是覺得不太妥當。晴朗的天空映襯著深藍色的湖面，成群的天鵝悠然自得。不遠的前方，就是 日內瓦 的標誌之一，高一百四十米的大噴水柱。騰在空中的水花隨著風呈扇面散落在湖面，輕盈優雅，煞是好看。由於覺得沒必要去噴水柱面前近觀，我們便在湖邊喂喂天鵝，在傍邊的花鐘和 英國 花園徜徉漫步。 大概是雪域風情給了我太強烈的視覺衝擊，讓我對眼前這些城市人文景觀失去了應有的感覺。花鐘，修葺得十分整齊，適合人們前去留影紀念。西側的一片樹蔭下便是 英國 花園，零散地分佈著幾架流動售賣車，還有一摞摞疊在一起的座椅，很容易聯想到這裡昨夜剛剛告別的喧囂，此時又靜等著今晚喧囂的再次到來。
眼看快到中午，該走了。我們不再乘車，跨過羅納河口處的勃朗峰橋，沿主街步行回科爾納萬車站。一路上，太多的錶店值得進去看看，價格尚可，絕無山寨。也許是錯覺，我發現在 日內瓦 主街之上人和車的繁密程度，比 蘇黎世 更加“川流不息”。人們臉上洋溢著的，果然還是兩天前見到的，那種沒有追求的輕鬆表情。在一家快餐店解決了午餐後，我們和 日內瓦 道別。

下午一點左右到達 洛桑 ，路上用時約三十分鐘。從車站一齣來，我有些愣了，並不很大的一座城市，怎麼，這……麽多人啊？幾分家鄉般的親切感油然而生。不知聞名遐邇的酒店管理學院坐落在何方，只知道聖母大教堂位於老城區，這次一定不能再錯過了。
在我隨身攜帶的指南上， 洛桑 的城市名字傍邊手寫了“地鐵”兩個字，提醒我們不要忘了體驗一下這裡據說是世界上最短的地鐵，僅在地下穿行大約五百米，從 洛桑 中央車站到弗隆站。有意思的是站台有些坡度，人在等車時，身體必須稍向前傾，如同站在一個斜坡上。這條足夠古老的地鐵線路帶我們行駛了大約三分鐘， 洛桑 的老城區到了。 與 蘇黎世 的老城區頗為相像，這兒也是依山而建，也是幾乎一塵不染的石板路，一家家小店緊湊地排列在路的兩側，熙熙攘攘。太太和小丫頭的興緻很高，飾品、玩具、手錶、巧克力、冰激凌，留住游客的腳步看來真的很容易。城市裡能夠營造出這樣的環境和氛圍，游客自然樂於徜徉其中，直至流連忘返。我由此聯想那些國際化的都市，不論 巴黎 、 布魯塞爾 ，還是 阿姆斯特丹 ，醇厚的文化氣息總是令人沉醉。我們的帝都啊，三千年曆史，這個星球上有幾個城市能與之相比？現如今，它的文化氣息在哪裡呢？後海，南鑼還是三里屯？
我們走走停停，遠遠地發現了掩映在一片翠綠樹梢之上的聖母大教堂的尖頂，可是想要走到跟前，卻還要向上攀爬，因為它建在老城區的山上。在經過了一段百十來個臺階連成的長廊之後，終於到了教堂面前。我們安安靜靜地進去，裡面的人並不多，教堂南側牆面上被稱為“玫瑰窗”的玻璃彩畫創作於十三世紀，至今依然色彩斑斕，熠熠生輝。從教堂的院落望下去，可以俯瞰到大約三分之二的城市，還有遠處泛著星星點點光亮的 勒芒 湖。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溜走，我們該動身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了。
由於從一開始就沒把奧林匹克博物館作為 洛桑 的必游之地，所以即便今天不是周一，我們恐怕也不會專程趕過去。我希望能有足夠的時間留在 伯爾尼 ，這個國家首都的吸引力自然遠在一個體育運動機構的博物館之上。但如果是跟團，就不能不去了，畢竟我們天朝和奧運會，眾所周知，情深似海。
原路返回，夏日午後的陽光燦爛得有些讓人不易招架，老城區不算寬敞的街道在如織的游人面前顯出幾分擁擠，這些令我稍稍感到有些疲憊。好在憧憬著下一段旅程，我們的腳步依舊輕快。
在此次游歷的所有城市中，包括 安德馬特 和勞特布魯嫩這樣的小鎮，相比之下，我們在 洛桑 逗留的時間最短。事後想想，我甚至覺得，是不是應該把 洛桑 從行程中劃掉而選擇沃韋的葡萄園。

說到 瑞士 的城市， 伯爾尼 雖為首都，但知名度似遠不如 蘇黎世 、 日內瓦 、 巴塞爾 乃至 洛桑 ，這就如同 華盛頓 之比 紐約 和 洛杉磯 ， 巴西利亞 之比里約和 聖保羅 。當在淡淡的夜色下與這座城市告別時，它給我留下的，竟然是一絲心痛的美。
從 洛桑 到 伯爾尼 ，車程大約一小時，到達時臨近下午四點。
阿爾卑斯山 脈的冰川 融水 匯聚成阿勒河，途經這裡形成了一個半圓，整座城市坐落在河岸的高崖之上，這讓我想起了佩特魯斯峽谷和依峽谷而建的 盧森堡 城。十二紀末，這裡築起堡壘，早期的木結構房屋在被大火吞噬後，逐漸被石材取代，之後的很多世紀，幾乎沒有受到過戰火侵襲。
伯爾尼 只有一條主街，被分成四段，每段有各自的名稱且路牌用不同的顏色區分。從車站出來自西向東，分別是：醫院街、市場街、克拉姆街和正義街。街的兩側就是這座城市最為世人稱道的、綿延六公里的購物拱廊。在這兒，廊下的逛街、購物賜予每位游者的是一份格外愜意的體驗。而街的中央，則是雙向的軌道，“叮叮”的車鈴聲不時傳來，那是駛過的有軌電車提醒在路中拍照的游人快快閃開，有時，真的是擦肩而過。
據傳， 伯爾尼 城中散落著超過一百個噴泉，主街上則分佈著十一個，形象各異，精雕細琢。最初，噴泉其實就是人和馬匹的飲水處，鬥轉星移，如今都化作了景點。我們沿著第一段的醫院街向東，最先遇見的，是矗立在街正中央的風笛手噴泉。偏偏就在此時，我們居然聽到了悠揚而略顯低沉的笛聲。原來就在街邊，兩位真正的風笛手正在吹奏著手中那垂到地面的、長長的風笛。路過的眾人紛紛駐足、拍照，直到一曲終了。人們雖然散去，樂聲卻似依然凝聚在稍顯炙熱的空氣里。 在與第二段街區市場街交匯的地方，右側不遠處的一棟拱頂建築吸引了我。走到近前，原來是 瑞士 聯邦議會大廈，前面的廣場有二十六座噴泉，代表聯邦的二十六個州，不少孩子正在這裡嬉戲。在臨近市場街終點的路口稍稍左轉，那個名字聽上去令人有些錯愕的食人鬼噴泉就在眼前。它始建於一五四四年，惡鬼吞噬孩子的形象塑造得頗為逼真，我們家小丫頭一開始不太敢上前觀瞧。不知在它背後隱藏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在克拉姆街起始的地方，是 伯爾尼 的標誌之一：鐘塔。路過時，偏巧趕上了整點報時。這座建築自十三世紀初就已作為城市的最西端佇立在這裡，上端的天文大鐘和下麵的掛鐘均製作於十六世紀三十年代。渾厚悠揚的鐘聲籠罩著整個城市，鴿子紛紛聞聲起舞。報時的全過程持續大約四分鐘，掛鐘里各類雕刻的人物隨機關的啟動開始忙碌，姿態雖略顯笨拙卻也頗為可愛。 沿克拉姆街向東是老城區，這一段除了噴泉，最著名景點要數愛因斯坦之家。在這裡，愛因斯坦和他的夫人渡過了三年時光。屋裡的陳設非常簡單，那張不大的書桌，想必就是科學家撰寫了無數論文的地方，似乎仍然散髮著超越時代的科學氣息。由於剛剛游覽過 日內瓦 和 洛桑 ， 伯爾尼 拱廊下的大多數商鋪沒有引起我們太大的興趣，只是偶爾進去簡單看看。我一路上盤算著時間，估計游遍阿勒河的整個半圓區域是不太可能了，於是，我們在正義街的正義女神噴泉折返，前往 伯爾尼 階梯大教堂。
教堂始建於十五世紀初，前前後後歷經四百餘年才算完成。我估計， 歐洲 所有頂級的大教堂大概都會經歷這麼一個過程。階梯大教堂的塔樓達百餘米，為 瑞士 最高，從地面到頂層共有三百四十多個階梯，可以俯瞰城市全景。遺憾的是，我們來晚了，錯過了塔樓開放的時間。但領略了教堂里那超過五千根管的管風琴的巨大與恢弘，也算不虛此行。來到教堂外的庭院，阿勒河捲著浪花向東流去，看不到雪山，滿眼鬱郁蔥蔥。休息區的游人還挺多，幾個孩子正在沙坑裡玩沙子，我們家小丫頭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湊熱鬧的機會。另一側擺放著幾個乒乓球台，選手們正興緻勃勃地練習著我們天朝的國球。 來到教堂的正面，入口處上方是彙集了上百個人物的《末日審判》浮雕，雖算不上栩栩如生，差距倒也不是太大。我對這個故事的瞭解，僅限於它是新約結尾一章《啟示錄》中的片段，傳達給世人的，無非是，信奉耶和華且行善者們上天堂，不信的，也就是不可救贖者們下地獄。確切地說，是被拋入硫磺湖裡滅掉。還真是夠恐怖的，對於那些不信者來說。相比之下，還是佛教的救贖力度強很多，諸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類，溫情脈脈啊。 直到整座教堂沐浴在夕陽的餘暉里，我們才意識到，該往回走了。避開主街，我們在拱廊後面的小路上自東向西而行，直到路盡方又回到主街上。我們時不時回過頭去，看著自己被夕陽拉得長長的影子，街兩旁所有的房屋都披上了淡淡的金色。還沒等我們回到車站，太陽就已經落山了，暮色悄悄地降臨到身邊。就在暮色與餘暉交錯的瞬間，我感到了一絲心痛， 伯爾尼 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