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沒落與新生 ——行走伊斯坦布爾

去 土耳其 的時候是冬天，整個城市沉浸在一片清冷之中。到達 伊斯坦布爾 的時候還是凌晨，一下飛機就是一陣寒意襲來，城市還沒醒，我也有幸看到了這裡最安靜的樣子。 伊斯坦布爾 大體上劃分為 歐洲 和 亞洲 兩大區域， 歐洲 區內有的歐式風情的舊城，這裡的道路狹窄曲折，出租車在這其中走的頗為勉強，兩邊聯排小樓精緻而頗具風格，讓人覺得走的太快都是一種遺憾。
土耳其 的冬風雖冷，卻不像 中國 北方冬天那般刺骨，在清晨的初寒之中，人人手上都捧著一杯熱騰騰的 土耳其 紅茶，在一捧透亮的紅色中，看著雪花似的方糖慢慢消失溶解，溫度從手心傳到胃袋，繼而溫暖全身，讓人一瞬間領會到了冬天的樂趣。 其實行走於古城之中，游客根本不必刻意去尋找所謂的景區，這座城市本身就是最好風景。當然，既然來了 伊斯坦布爾 ，誰都不會拒絕去那些著名的地方轉一轉。 ↑蘇丹阿赫邁特廣場 我們的住所就在聖索菲亞大教堂旁邊，所以這座舉世聞名的大教堂就自然成了我們的第一站。聖索菲亞大教堂是 土耳其 曲折歷史的見證者，三次摧毀，幾度易主，甚至一度改了姓，變做清真寺。如今滄海桑田，那段恢弘的歷史早已塵歸塵土歸土，今日的爭鬥也總會變成過往，唯有教堂矗立在此，默然展覽千年。 ↑聖索菲亞大教堂 剛一進門我就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不知是不是燈光的原因，整個大廳是滿眼溢出的金色，映射的穹頂燦爛逼人，再加上主柱莊嚴的黑色，兩者相互印襯，整個教堂華麗而肅穆，四周的壁畫即使已經剝落也難掩其當日的精美，拜占庭帝國的榮光果然盡歸於此。唯一的遺憾是，教堂里的手腳架還未拆去，沒能得見全貌，有些遺憾。 ↑聖索菲亞大教堂 ↑聖索菲亞大教堂 第二站是藍色清真寺。藍色清真寺與聖索菲亞大教堂只隔一個廣場，外觀上更為聖潔典雅，隨手一拍就是好風景。不過清真寺規定所有女性進入必須蒙面紗，脫鞋子，無奈光著腳踩在冰冰涼的地板上，我滿腦子只剩一個冷字，完全沒看清裡邊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藍色清真寺 我看過最好看的藍色清真寺是在電影《逃離 德黑蘭 》里，那個鏡頭只有幾秒，稍微不註意就會錯過。男主從 土耳其 進入 伊朗 ，在藍色清真寺里和同伴碰頭，他低頭沉思，身後游人匆匆，卻靜穆的可怕，所有的籌謀抉擇，憂慮驚懼都似凝聚在針尖之上，一片鴿群驚起，那一刻的藍色清真寺憂郁而驚艷。 ↑藍色清真寺 地下水宮也相隔不遠。比起前面兩座建築物奪目的外觀，地下水宮的幽秘是另一番魅力。沿著陡峭狹窄的長廊下行便是地下水宮，這裡燈光幽暗，氣息陰冷，道路曲折迴環，腳下水聲幽微，好似悲泣，有人說，這是建造水宮的上萬勞工的幽靈在哭泣。普通游人在此幾乎不可能看見全景，但水宮的精髓就在於神秘——一切都模模糊糊，亦幻亦真，你似乎什麼都看到了，又似乎什麼都沒看到。 ↑地下水宮 冬天是旅游淡季，即使是這片勝景雲集的地方也是人煙稀少，廣場上的鴿子被各國游客養的豐腴可愛，毫不怕人，即使是費力嚇他們，他們也只是象徵性的跳兩下，我原本想拍一張鴿群漫天飛舞的照片裝裝文藝，沒想到這些小家伙如此不配合，只好作罷。 ↑蘇丹阿赫邁特廣場 比起廣場上的鴿子， 伊斯坦布爾 滿城 的貓才是這個城市的真正的靈魂。雖說現在全世界都熱衷於當貓奴，但再沒有哪裡比得上 伊斯坦布爾 對貓的熱愛之深。這裡不愧為“貓城”之名， 伊斯坦布爾 隨處可見各種各樣的貓咪在街上悠閑的自由漫步，貓比人類更像是這座城市的主人，畢竟人類每晚只能回自己的家睡覺，去餐廳吃飯還得付錢，而貓只需要隨便找個地方停下來，自然有大批的人類心甘情願得供養他。這裡的貓也很少避人，只要你逗他，他就會停下來陪你玩一會兒，就算你手上沒有食物也沒關係，絕不嫌貧愛富，實在是很有風度的主人。但他也不會讓你忘了自己的地位——只要走累了，隨便找個游客的腿上一卧就睡了起來，管你是誰，反正這裡他才是老大。 我們一路追著貓的足跡走了好遠好遠，一直到 伊斯坦布爾 大學門口才覺得有些疲憊，想起了今天計劃的行程還沒走完，於是又匆匆趕往了大巴扎。 巴扎在當地語言中是市場的意思，所以大巴扎其實不僅僅是景區，也的確是個市場。大巴扎的內里是游客喜歡的老市場，老市場確實老舊，但當地人很會在色彩上下功夫，每一個攤位都裝飾著艷麗的工藝品，讓你明知道在這買東西一定被宰，還是心甘情願的掏出錢來。 ↑大巴扎 ↑大巴扎 但大巴扎的外圍是實實在在的普通批發市場，擁擠油膩，從窗帘到牛仔褲，賣什麼的都有，大部分都像是些便宜貨，人們大多在討價還價，不知是游客太多還是忙於生計，我們兩個 中國 人經過沒有引起一絲多餘的註意。
一天下來，只有這裡讓我們感受到了 伊斯坦布爾 真實的市井氣息，沒有精緻的街道，沒有宏偉的古跡，瑣碎的市場才是大多數人的生活。我不懂國際經濟，不知實況如何，但 伊斯坦布爾 的景況似乎頗為蕭條。除了獨立大街之外，這裡幾乎看不到女人在工作，連內衣店都是男人在賣東西，年輕高大的帥哥也都只能做著服務員或是在門口劈柴這樣低級的工作，不知道是不是冬天是淡季的原因，這樣的 伊斯坦布爾 多少有些有點活力不足。 ↑博斯普魯斯海峽大橋 第一天整日都行走在細碎的歷史之中，第二天，在開往獨立大街的輕軌和博斯普魯斯海峽的游船上，我才窺見了這個曾經權越三洲、號令天下的城市的真容。
像是故意想體會帝國的衰落一般，在登船之前，我們去了多瑪巴切皇宮。這座皇宮是奧斯曼帝國最後的繁華，與清真寺的肅穆不同，這裡是華麗的。一切都漂亮極了，富貴而不庸俗，雍容中更帶清麗，每一面牆壁的配色，每一個屋頂的雕 花都 讓人忍不住多看一會——這絕不是誇張，儘管在 中國 看了那麼多皇家宮殿，我依然被這裡的折服。然而這樣一座宮殿卻是建在帝國的衰落期，想到宮殿之後的故事，這份奢華中不免帶著些黯然。 ↑多爾瑪巴赫切宮
離開皇宮，我們乘上了開向博斯普魯斯海峽的游船，船頂冷風襲人，兩岸無數叫不上名字的清真寺和巍然的古堡也因為身上的寒意變得愈發疏離，原本宏大的建築顯得渺小，海鷗在天空盤旋，像是在悼念什麼一般，昨日那種威嚴古樸逐漸淡去，整個城市忽然變得有些蒼老。 ↑博斯普魯斯海峽 ↑伊斯坦布爾少女塔 這種感覺在駛離 歐洲 區的地鐵上愈發明顯，整個 歐洲 區的地勢略微鼓起，古樸的建築變成了滄桑的點綴，讓人聯想到一個佝僂著身體的老人，親眼看著帝國逐漸覆滅，曾經傲立的巨人最終走向風燭殘年，最後只留下一顆破碎的靈魂和蒼老的背影，唯有在殘夢之中，才能回憶起遙想著當年的一點輝煌。
列車駛離歷史，在獨立大街上，我們看到了一個現代的 土耳其 。獨立大街很像 上海 的 南京 路，新潮熱鬧，是年輕人的聚集地，不過這裡物價相對較低， 土耳其 人顏值又高，在街上只是隨便轉轉，也是心情愉快。 ↑獨立大街 伊斯坦布爾 之行匆匆結束，我們又乘上了飛機，去往 卡帕多奇亞 ，不過那已經是另一個故事了。 在 伊斯坦布爾 ，我有一個不知道該問誰的問題：如今的 土耳其 人，還會懷念當年奧斯曼帝國嗎？那個曾經盛極一時，又戰敗分裂的帝國，到底在 土耳其 人心中還剩下多少呢？一個游客是不可能知道這麼多的，瞭解再多歷史都不可能有本族人的感同身受，不過我還是很喜歡這個城市， 滿城 遊蕩的貓咪和繁華又沒落的歷史都是這座城市的氣質，也是我絕對不能拒絕這裡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