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寒在東極島《後會無期》,我在東極島蹦個海洋迪

那天演完出我們就坐上了從 杭州 去 舟山 的大巴,在 舟山 住一晚第二天坐船去東極。車勻速開,慢慢感受不到城市的存在了,景色變得純粹又荒涼,很快就到了夜晚。


像童話里瘦弱易碎,被一大群螢火蟲裹挾的城。
一座正在建立的城,一座還沒有任何知覺的城。
快到 舟山 的時候,我對A說:這裡竟然有發著光的樓。我們都以為會破敗的小漁村。
住的賓館對面是海,海上很多白色輪船,像阿加莎電影里的初始畫面。若硬把視線從左側的一排大排檔上移開,你會以為置身於異國碼頭,要在明早送走一個帶著墨鏡又打著傘的金髮姑娘。
我們一家家找飯店,路邊攤和飯店里大多都是一群男人,一走過會感受到他們一陣目光的翻動。他們露著花臂,叼著煙,嚼著海鮮。
飯後我們坐在海邊的石條上,空氣咸濕。A和我講她令人心酸的愛情,滴下的眼淚好像因為在水分濕氣多的海邊比平時大顆,瑩潤。

晚上躺在賓館四樓的床上,能聽到樓下馬路上男人大聲打噴嚏然後女人嬌嗔訓斥的聲音,清晰地就像在床邊。
聽不到海聲,但能感知到海的存在。因為再遠就沒有聲音了,那是被海壓下來的沉默。
第二天中午坐船去東極。船頭像刀推著浪,被劃開的地方泛著白往外延展,陽光似晴似陰,遠處波光閃閃。
心情被海風盪的雀躍,我們互相拍照,襯衫和帶著笑的面容都被風拉扯的很坦蕩。



登島後,第一次見到東極。海面湛藍,牆面上畫著畫工極差又澀到可愛的畫,一個塗鴉上畫著一個嘔吐的小人,旁邊寫著:“吐了三次才來到這裡。”
小小的房子們隨著山勢此起彼伏分佈。我吃了一個杏,甜。
很快找到了我們的青旅,島與少年。前廳坐著個漂亮姑娘。老闆不一會叼著煙回來了,皮膚黝黑,眼神明亮,個子矮矮的,有少年氣。在青旅休息到五點多,我叫醒A,想去游海泳,因為老闆說他經常去。
走到老闆指定的地點,一個滑坡。

老闆脫了上衣直接跳了下去,撲通。我一鼓作氣把裙子脫到長髮女孩的手裡也跳下去了。
我一進海沉的很深,即刻便感受到浪內部的力量在攪動著我的身體。腳什麼都踩不到,恐懼往上升騰,拼命地撲騰出了海面,嗆了好幾口水,拼命的咳。

之前和強哥學過海上漂,仰著飄在海裡,讓浪順著身體的弧線涌動。但在這海我怎麼也翻不過來,且浪越來越急,怕被淹沒。我找老闆求助,他給我示範了一下後把我翻過來,我心驚膽戰的保持和海的連接,身體僵硬的隨著海動,心撲通撲通的跳。
上岸後,長髮姑娘馬上把我用衣服包住,我們濕噠噠的往青旅走,岸邊的老人對我豎著大拇指說:“小姑娘好樣的。”
我回來馬上沖了個熱水澡,發現肩膀上有一條血印,肩膀兩側被浪拍出了對稱的淤青。我坐在青旅前廳點了一根煙,望著剛剛那片蹂躪我的海,心裡想:爽。

漂亮姑娘把著我的胳膊說:“我為了她辭職,來她的城市,我沒有遇到過能讓我這樣的人。”然後紅著眼眶轉頭望著她。雪兩瓶酒下去後舉著杯說:“我想說一件事,我很喜歡老闆。”全場騷動,呼聲四起,老闆低下了頭抿嘴笑,但她又緊接著說:“但是他太矮了。”全場安靜了下來,然後又馬上開始哄她,她又說:“我就是很單純,單純的喜歡他,他有情懷。”全場又起哄,老闆又低頭。但她又緊接著說:“但我是個很不單純的人。”未經世事的年輕姑娘特有的嬌嗔和前後矛盾。老闆說,他在 東極島 旅行時偶遇了他當教官時帶過的一個姑娘,然後在一起了,後來分開他又回這個島上開了這家青旅。
所有的故事就著啤酒,所有的啤酒伴著海風。

沒有沙灘的海,是最能感受到力量的海。我坐在白天游泳的斜坡邊緣,馬上因為潮濕滑到了底部,浪拼命的往我腳邊舔舐。岸邊騎摩托車的男人看到後沖我喊:“不要坐在那,危險的。”我說好,沒理會。他騎遠了又折返回來沖我吼:“我不騙你!這裡死過很多人!你想死嗎!你告訴我你想早死嗎!”他一說完我就感覺死亡氣息在順著浪的舌頭往我被打濕的地方蔓延,馬上爬回岸邊。
在岸邊用手機放起了 東極島 之歌,和著浪宛如一首交響。遠處島嶼發著時紅時綠的光,忽明忽暗,像一個寓言。大海看不懂他的暗示,自顧自由內到外涌動。我想起蓋茨比對黛西說的那句:“你那邊碼頭的盡頭總有一盞通宵不滅的綠燈。”不知道在這會不會也有一個孤獨的人對這束光孤獨的守望,像守望美夢一樣。

晚上睡得很好,嘴唇被海風吹的睡覺時舔起來發咸。
第二天我們爬山去自由男神像。路過的每家飯店和攤位旁都趴著一隻懶狗,有的禿,有的傷,好像都經歷過歷險。山上經常出現大團大團的繡球,顏色飽滿像要滴出顏料。沿路都是古樸的人家,中年男人穿著丁字褲一邊灑水一 邊和 路邊的大媽聊天,大媽的眼神坦蕩的一點都沒有因此飄忽。







回去後我坐在外面抽煙,那晚風很大,海凶。沒有下雨,但窗臺和凳子都被霧氣打濕了。
海浪四面八方的衝擊青旅不遠處的巨大礁石,月亮在裂變的雲層中透著灰白微光。
小船在浪上像一個被逼到角落的處女,張開雙腿隨著浪顫抖。
青旅桿子上掛著的三條鯉魚旗張著嘴,接受無止盡的風,飽飽的樣子。海角處激起了高浪,比國旗還高,好像要淹沒那家叫海天一角的酒吧。
我感覺我像 舟山 夜晚中骨骼內發著光的樓,風在我胸膛中沒有阻隔的吹,好像能吹走所有。
所有的詩意都會在這樣的夜晚產生。










還記得那天下午A睡覺的時候我又看了一遍後會無期,當時就覺得 東極島 太適合滋養韓寒電影里的文青了,荒蠻的自然滋長詩意,匱乏的資源滋生流浪。
東極島 是電影里一切故事的原點,人們不斷告別,走了的人,又回來,然後再次出發。
所以東極,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