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游記之二: 拾回13年前的記憶，又回佛羅倫薩

時隔13年重回 佛羅倫薩 ，心底藏著兩個願望:一是再次近距離感受波提切利《春》的氣息，二是彌補上次錯過米開朗基羅傑作.——大衛的遺憾。
行程越接近 佛羅倫薩 ，心情越發難以抑制的激動起來。記憶中久遠模糊的初次造訪，竟逐漸清晰，如電影回放一般，一幕幕徐徐上演。
還記得那年的冬天，和同伴下了火車，拖著箱子，摸黑行走在 佛羅倫薩 坎坷不平的石板路上，也不知艱難的走了多久，問了多少次路，幾乎筋疲力竭時，才抵達一個中世紀小庭院改造的青年旅館；
還記得那個庭院有高大厚重的兩扇木門，庭院中間有個廢棄的噴泉⛲️，三層小樓窗戶上均飾有木製的百葉，身處其中，恍若穿越到了中世紀；
還記得第一眼看到主教廣場 和美 第奇宮是在氤氳暮色里，粗獷的城牆，威嚴的鐘樓，在昏黃的街燈映襯下顯得格外巨大，模糊而神秘;
還記得在明媚的陽光下奮力攀上了花之聖母大教堂的鐘樓，俯瞰 佛羅倫薩 全貌，橙紅的屋頂，蜿蜒的小巷，明黃的廊橋，靜靜流淌的阿爾諾河；
還記得懵懵懂懂地走進了烏菲茲美術館，眾多珍品中，唯獨對波提切利的《春》念念不忘;
還記得穿過阿爾諾河上的老橋，步行到城外山丘上的米開朗基羅廣場，在大衛複製像的足下，遠眺翡冷翠的寂寞與繁華……

實在按捺不住與翡冷翠重逢的急切心情，脫離大部隊，一大早打了個的士進城。晨霧中的翡冷翠宛若溫潤的碧玉，往常熙熙攘攘的主教廣場和烏菲茲博物館的迴廊居然也是難得的靜謐。8點15分作為第一批訪客進入烏菲茲美術館，看著安靜空曠的展廳，琳琅滿目的珍藏，沒有長龍，沒有喧嘩，一時之間竟無法適應——“整館的瑰寶，居然由左側我們這幾個人奢侈細賞？” 急切切直奔《春》的面前。啊，花神穿著絲質刺繡雛菊的裙衫，手持花籃，嫣然而笑，衣袂翩躚，飄然而至……波提切利的蛋清畫法，讓色彩呈現一種透明的動感，特別是畫面三女神身裹的白紗，輕盈飄逸，靈動欲飛。畫面草地上各色的花朵，據考證有200種之多，其中大部分是 佛羅倫薩 春天郊外特有的野花。畫中從天而降的肥沃土壤，漫天飛舞的鮮花嫩芽，滿滿的春的氣息，詩一般的韻味，撲面而來……時光飛逝，我已不再能回到13年前，但花神依舊明眸善睞，瑰姿艷逸。藝術，或許是唯一可以抗衡時間的魅力。
離開烏菲茲美術館，又急匆匆趕到花之聖母大教堂背後巷道內的世界美術學院之首.—— 佛羅倫薩 美術學院，13年前錯過的大衛雕像原件珍藏在這裡。走進展廳，第一個感覺就是驚詫於雕像的巨大。
大衛自信地站在展廳穹頂之下，炯炯有神的雙眼凝視著遠方，右手持石塊，左手握拳青筋暴露，似乎準備向巨人哥利亞勇敢的發起襲擊。在米開朗基羅看來，任何一塊石頭都是有靈魂的，雕刻家僅僅是去掉石頭多餘的部分，將隱藏在石中的靈魂“引出”。我緩緩的繞著大衛一圈又一圈，感受著他每一分肌肉的緊致，每一寸皮膚的 光澤 ，似乎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觸摸到他的溫度。這哪裡是一塊冷冰冰的 大理 石，這分明是一個青春矯健，有血有肉的英雄少年。‘Nor has there ever been seen a pose so fluent，or a gracefuless equal to this.’無需多言，站在大衛面前，就能感受到超越時代、種族、語言，一種美就這樣身臨其境，讓你欲辨已忘言……

黃永玉曾說，任何一種環境或一個人，初次見面就預感到離別的隱痛時，你必定是愛上他了。或許，這正是我重返翡冷翠的原因吧。
再次告別 佛羅倫薩 ，經過聖十字教堂前矗立的但丁雕像，仿佛聽到了他低沉的聲音：“你是誰？你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你是否也正走到了‘人生旅程之中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