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大海和你曾經的家 | 摩洛哥18日




再上路,已經是黃昏時分,眼見著日落了。心想那就在這裡拍拍日落唄,結果在那段時間,正好駛上地圖上那段遠離海邊的三角形路段,據說裡面是個國家公園,我把車開很快,想要在日落之前回到海邊,結果小伙伴一查這段路至少40公里,肯定沒戲,哎,我這人品。
只能在路邊停下拍著玩玩。荒涼的 摩洛哥 1號公路。



還是趕路,天色很快就黑下來,晚上7點多了,距離 阿尤恩 大概還200公里左右,
什麼也看不見,也不見有車經過,硬著頭皮開,小伙伴們也都有點緊張,沒人說話。
地圖顯示我們已經接近了那道虛線,再過50公里左右就快到了,又是檢查站,這裡當兵的還算友好,能感覺到他對我們這種異國面孔來到這裡顯得無比好奇,簡單問了一些問題之後,就放我們走了。
晚上9點半,駛過 阿尤恩 小鎮前的最後一個檢查站,15個小時,呼,終於到了。
預定的住處是聯合國維和部隊的駐地酒店。進門問了下前臺停車有沒有規矩,答曰沒有,隨便停。於是大 大方 方把自己的車停在了UN的車旁邊,偷偷拍了幾張。


我說,好餓,附近有餐廳嗎,答曰,應該都關門了,不過你可以出去試試。又問,這兒安全麽,晚上能出去麽,答曰,這裡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你不出 阿尤恩 城鎮,不會有事。真的假的。
然而擋不住的餓啊。於是又上車,說就附近轉轉,不走遠,沒有就立刻回來。然後!竟然!被我們!找到了一個!夜市!極其熱鬧的夜市!我以為 阿尤恩 到了晚上就應該沒人的!我以為這裡只是個又小又破的鎮子而已!人家根本不是好嗎!
停下車,在夜市找吃的。妹子還是裹著頭巾,但是擋不住東方人的面孔,我們幾個走在路上,被所有的人盯著看,感覺極其怪異!這個夜市本身也怪異,這裡買各種各樣的東西,七浦路的牛仔褲、秀水的耐克鞋、中關村的盜版光盤、華強北的電子產品,唯獨沒有吃的!一家都沒有!逛了一會,還是有點怵,決定回去。
路過停車的轉角時,發現一家店,其實也只算是個路邊攤,被人裡外三層圍住。我膽子大,擠進人群看看,誒!這裡有吃的!看起來像是某種動物被整個水煮,然後攤主麻利的用刀切下身上的肉剁碎,夾在大餅里,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啊!好一個 摩洛哥 版的肉夾饃!
有肉吃還猶豫什麼!買啊!排了10分鐘隊,攤主也不會英語,我指指前面那個人,再指指吃的,意思是我要跟他一樣的。duang!duang!duang!給了三個!收了20迪拉姆,媽蛋二十除以三也除不盡啊,不管了,拿了就走,所有人還是都看著我。
抱著熱乎乎的肉夾饃回到酒店房間,咬一口就吐了,是真的吐!衝破房頂的騷味!直擊靈魂的油膩!丟進垃圾桶,1分鐘後這味道瀰漫了整個房間,開門準備丟到走廊上的垃圾桶,正遇到隔壁房的小伙伴,問你出來幹嘛,他說這東西哪是人吃的,丟在房間里我都受不了。果然是能一起出門的小伙伴啊!
回到房間,坐在床上,這一天魔幻的有點不真實,一直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我已經到了 阿尤恩 了。



阿尤恩 最好的酒店頂樓的餐廳,窗外是一個廣場,天氣和早餐都不錯。


這棟房子的照片我已經見過太多次了,以至於轉上默罕默德大街之後,竟然發現自己對這裡有一種莫名的熟悉,隔著很遠我就知道它在那裡,沒錯我能感覺到。


“我特別看到連在一排的房子最後一幢很小的、有長圓形的拱門,直覺告訴我,那一定就是我的。
荷西果然向那間小屋走去,他汗流浹背地將大箱子丟在門口,說:"到了,這就是我們的家。"

在外面走走看好了。
竟然有些緊張,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在外面踱來踱去,看到一個當地小哥也在路上來回走了好幾遍,看起來像是等人,就去搭訕,他竟然還會一點點英語,雖然只是幾個單詞。我說你住這裡嗎,他指指隔壁的房子,這是我家。然後,就只能靠翻譯app來溝通了。

這條街上的熊孩子們都探頭探腦的看著我們幾張東方臉,膽子大的就走過來說個hi。我們準備了很多小東西,等著無聊,就送給他們。一開始他們不敢接,然後最後都是用搶的,也有些年紀小的孩子被欺負,手裡的東西被搶走,我們也會悄悄再送給他。於是乎,整條街的熊孩子們都來了。

我的鄰居們外表上看去都是極骯髒而邋遢的沙哈拉威人。
不清潔的衣著和氣味,使人產生一種錯覺,以為他們也同時是窮苦而潦倒的一群。事實上,住在附近的每一家人,不但有西國政府的補助金,更有正當的職業,加上他們將屋子租給 歐洲 人住,再養大批羊群,有些再去鎮上開店,收入是十分安穩而可觀的。
所以本地人常說,沒有經濟基礎的沙哈拉威是不可能住到小鎮阿雍來的。

他又問,那你們也不能用twitter?然後我們互加了twitter。那你們能用ins?然後我們互加了ins。在他的ins上我看到一個很好看的小孩子,我說這是誰,他說這是我女兒。你多大了?我19歲。你呢?作為大齡單身狗,面對這種問題,當然要狠狠反擊啊。我說我18。他呵呵了一聲!真的是呵呵了一聲!說,你不是18。
你們 摩洛哥 人也真是不會講場面話啊!!!
說話間開來一輛小卡車,Aziz大喊一聲,啊,羊來了。明天是他們的宰牲節,家家戶戶都要殺羊,很多人會預定,然後就由這些人開車到處送羊。我問他這怎麼預定呢,他指指手機,打個電話就好啦。
可以啊!!!沙漠里的電商啊!!!1號店生鮮啊!!!





推開之前那扇鐵門,沿著漆黑的過道往裡走,然後右轉,這個沙漠中傳奇的家就在眼前了。


沙漠里的房子,在屋頂中間總是空一塊不做頂。我們的家,無論吃飯、睡覺,鄰居的孩子都可以在 天台 上缺的那方塊往下看。
有時候颳起狂風沙來,屋內更是落沙如雨。在這種氣候下過日子,荷西跟我只有扮流 沙河 里住著的沙和尚,一無選擇其他角色的餘地。
荷西跟房東要求了好幾次,房東總不肯加蓋屋頂。於是我們自己買材料,荷西做了三個星期日,鋪好了一片黃色毛玻璃的屋頂,光線可以照進來,美麗清潔極了。我將苦心拉拔大的九棵盆景放在新的屋頂下,一片新綠。我的生活因此改進了很多。
有一天下午,我正全神貫註的在廚房內看食譜做蛋糕,同時在聽音樂。突然聽起玻璃屋頂上好似有人踩上去走路的聲音,伸頭出去看,我的頭頂上很清楚的映出一隻大山羊的影子,這隻可惡的羊,正將我們斜斜的屋頂當山坡爬。我抓起菜刀就往通 天台 的樓梯跑去,還沒來得及上 天台 ,就聽見木條細微的斷裂聲,接著驚天動地的一陣巨響,木條、碎玻璃如雨似的落下來。當然這隻大山羊也從天而降,落在我們窄小的家裡,我緊張極了,連忙用掃把將山羊打出門,望著破洞洞外的藍天生氣。



從房子里出來,正遇上穿著大白袍子的房東過來,熱情握手,他說他叫罕地什麼什麼,我沒聽清楚,應該是後一輩或者是同門吧。他問我是不是已經進去看過了,怎麼樣,如何如何,然後又說Echo,Echo,可能是之前來此的人跟他說過,也可能他從父輩那裡聽說,總之他明白我們的來意。
接下來的事情就急轉直下了,他伸手向我們要錢,大概算是參觀費吧,好像是要100迪拉姆吧,我還在猶豫要不要給,Aziz從旁邊一邊大聲的說些什麼一邊走過來,然後一把就把我拽走了。然後跟我說,你是我朋友,他不能向你要錢。
然後去了隔壁一棟房子,3層樓,裡面的人也都是街坊鄰裡,全都認識,毫無阻礙地上了 天台 ,換個角度再看看。
天台 上真的有羊在走來走去,只是那扇天窗被圍了起來,羊不會再掉下去了。馬路的對面,如書中所述,還是一座垃圾場,這麼多年了好像也沒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