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花開
在海拔5000多米的米拉山口，矗立著一座標有“雪域之舟”的 西藏 耗牛石雕像。山風勁吹，經幡飛舞，信眾煨起的潔白桑煙隨風飄飛。在荒涼的石堆里，我又見到了格桑花。黃色、白色的花瓣，纖細的花枝，在白雲之上，面向遠方。這時，天邊微微閃現出一種柔軟的亮色，溫柔的逆光勾勒出三隻氂牛清晰的輪廓。斜風細雨中，我想起李宗盛唱的那一句：越過山丘，雖然已白了頭。
在藏語中，“格桑”是美好時光或幸福的意思。因此格桑花也叫幸福花。從植物學特征上講，菊科紫菀屬植物和 拉薩 至 昌都 常見的翠菊，還有金露梅、狼毒花、高山杜鵑、雪蓮等植物，都被稱為格桑花。
格桑花名字的來由，據說與七世達賴格桑嘉措有關，相傳羅布林卡是格桑嘉措的園林代表作，林卡內珍稀花卉不少，一次其外出歸來，攜帶了一盆嬌艷明媚的花，放在窗臺上。遠遠望去，那花流光溢彩，絕非塵世之花，大家從未見過，於是乾脆就叫它格桑花。在佛教中，蓮花是象徵花，格桑花是信物花。格桑表示賢劫，花與佛同在，只開在聖潔的地方。尤其藏密佛教中，格桑花十分神聖。據果德日珍達俄活佛解釋，格桑花不再生長時，佛法就沒有了。
在眾多花的傳說中，我更喜歡活佛的傳說。很久很久以前，這裡暴發了一場嚴重的瘟疫，大批的人死去，當地部落首領束手無措。後來，一位來自遙遠國度的活佛途經這裡，他利用當地的一種植物輓救了這場災難。活佛因積勞成疾而仙逝。由於語言不通，人們對活佛的唯一印象就是他常說到的“格桑”（用來治病的植物）。於是人們就稱他為“格桑活佛”；而一切象徵希望和幸福的美好事物也被稱作“格桑”；草原上最美麗的花則被稱為“格桑花”。
有傳說，只要誰能找到八瓣花瓣的格桑花，誰就能找到得到幸福。說不出為什麼，格桑花總讓人有一種夢回牽縈的感覺。很多時候，我們一直追求著，也大多只是憑著一種放不下的感覺，我們從未去深究為什麼要或為什麼不要。 比如 愛情、幸福。而爭取幸福，是要有足夠堅強足夠勇敢的，就像不畏嚴寒的格桑花，即使遭逢逆境仍不放棄。而得到幸福也很簡單，懂得珍惜、懂得發現別人的美好，這也是格桑花的花語：憐取眼前人。
米拉山是 林芝 與 拉薩 的分界線。在前往 拉薩 的公路上，一大片格桑花海截獲我們的目光。色彩繽紛、漫山遍野的花朵，一直開到天邊山腳下。雖然是極平民化的野花，可是它們開得朝氣蓬勃，坦坦蕩盪，即使細微的快樂，也深入纖纖花骨。這裡不是 普羅旺斯 ，這裡不是熏衣草花海，心動的也不是花香，而是靈動的花姿和著風。閉上眼，我看到那個在一路跋涉的詩人或者歌者，在漫長孤寂的歲月長河中不舍的愛情等待。他們把思念切成了兩半，掛在相隔了許多年的夢的兩端。倉央嘉措麽？王洛賓麽？高聳入雲的山峰、一望無際的草原，在格桑花簇擁下隊友驚艷的笑容……春天總在近處。有別於經幡等靈界氣息的，是另一種自然清新、更有感染力的氣息。
世上本無格桑花，它卻又真實的存在著。或許，它從來就沒有來過這世界，它不過是藏民對幸福的嚮往。即使是普通的野花，但若賦予它意義，它便左右著眾人的悲喜和愛憎。格桑花，是夢想的花朵，在靈魂之上。（寫於2016-03）
